姑父头都没有抬,便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也许是对六子娘的愧疚,姑父才这样说的,但是没有想到六子娘竟然说道:“这......这一码归一码,嗯,你说说,多少钱?”
“俺们是按钉收钱,你这个碗要是锔下来,可比买一个新碗要贵多哩!”姑父比当着左右,眯眼说道。
六子娘点了点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又有些说不出口,对于现在的她,现在的家来说,要是姑父没有出现的话,她估计都不会再买碗,条件真的不允许!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姑父认真而仔细的给六子娘锔着碗,面对姑父,她是既难过,又恨,又难受,此时她的心情如果是用四个字来说那就是难以平静,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唯一的儿子死了,当她想恨的时候,这个男人却又救了她的命,本想是一死了之,彻底结束了这糟糕的生活,可是被救了之后,她又知道自己还有很多放不下。
她,还需要活着,比如眼前的这个中风瘫痪多年的丈夫。
“你是哪里人?”六子娘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么一个问话,姑父也是一愣,随后回答了她。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了话,外人真的是很难想象,这种情况下两人竟然坐在一起说话,如果是换做其他人,或者是没有那天晚上的事儿,或许大家绝对是会老死不相往来。
后来,姑父知道了,他说,这六子娘真的是如同那位大哥说的一样,是个苦命的女人,六子娘叫杨爱琴,也是本地人,丈夫姓路,叫路联国。
杨爱琴苦,那是从老一辈上结下的苦果,因为杨爱琴的大伯年轻的时候在中央军的保安团当过兵,好像也是什么官儿了,所以她们家的出身就不是很好,在她小时候的印象当中,她的爹妈就是劳改人员,不是劳动改造,就是被.......
那时候根正苗红的三代中下贫农子弟还看不上这种资本走狗的后代了,没有任何选择余地的她只能是嫁给了混吃混喝一天不着五六的路联国,这哥们儿也是一个懒蛋加酒鬼。
不是在喝酒的路上,就是偷懒的路上,生产队的时候也不好好干,喝酒喝多了还爱打人,当然是打杨爱琴了,让杨爱琴第一次绝望的时候,是因为杨爱琴第一次怀孕的时候被路联国带去做b超检查发现是一个女孩之后。
路联国那是一直希望是个男孩,没想到这头一胎就是女孩,路联国希望杨爱琴将孩子流掉,可是杨爱琴不同意,这哥们儿竟然在醉酒之后活生生的将杨爱琴肚子里的女孩儿打到流产了。
万幸的第二胎是个男孩,杨爱琴原以为自己的丈夫会因为自己生了一个男孩而努力工作,为了这个家奋斗,哪曾想路联国是越来越跑偏,竟然因为有了儿子喝酒喝得高兴了大冬天的在雪地里睡了起来,等着人找到之后,就变成现在的样子了......
从那之后,杨爱琴是又要拉扯孩子还要照顾丈夫,全家的生活重担都挑在她的这个柔弱肩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