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星原手拿长枪,身披红斗篷,一头束起来的白发在红色衬托下愈发夺目,身上铠甲布满深色和鲜红色血迹,就连身下的战马都高高的昂着头,此时的荼楼弃披头散发,衣服虽也血迹斑斑,但却不是因为杀敌,心中突然有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墨安禾眼尖,看到了那柄带有金乌标志的匕首,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眸子陡然亮了亮,抬头看向马背上的人。
一个戴假面的白发少年背对亮光,使得脸上的假面更加立体,更加恐怖,墨安禾被吓得朝后退了两步,瞳孔里翻涌着痛苦与悲伤,那个梦,那个梦里的人竟是?
马背上的少年看着她什么都未说,手持缰绳调转马头,可墨安禾还是从那一双眼神中看到了怜爱,心疼以及还有失望。
“哥哥?”墨安禾快速跑至马前,张开双臂,再次肯定的喊道:“哥哥。”
“墨家军第一条。”墨星原的声音有些遥远,远到墨安禾听到后愣了一瞬。
“以护国护民为己任。”墨安禾这才明白他为何转头就走,怕是看到身为墨家人的她,却被别人护在身前。
“哥哥同意我进墨家军了?”
不等他回复,墨安禾拔出插进骑兵喉间的弯月,跳上了马背,激动问道:“哥哥在哪找到弯月的?”
“从一人手里夺过来的,他说是在地上捡的。”墨星原说道:“等我想再仔细盘问时,却被胡狄缠住,那人趁机不知道跑哪去了。”
难道是县令混进了人群中想出城?她和荼楼弃竟然没发现,不管如何,弯月再次回到了她手中,墨安禾差点喜极而泣,对着它亲了一口:“我的宝贝儿,谢天谢地没把你弄丢。”
墨星原从腰间拔出江婉离生前用的七星棒,冷峻的目光中划出丝丝暖意,压住心底哀伤,把它塞进了墨安禾手中说道:“婉儿会与我们同杀敌。”
这根七星棒之前一直被墨安禾称为漂亮的烧火棍,棒身镶嵌了七颗星星般的宝石,犹如北斗七星而取名。
可华丽的外表下却暗藏玄机,棒的一端侧面有机关,只需用力一按,七星棒就成了七星剑,是他兄长当年送给江婉离的及笄礼物,送之前墨安禾还和他打赌,他这意中人会把这根棍子连同他哥一起丢出江府,谁家缺心眼会给心上人送棍子刀剑啊。
没想到他非但没被赶出来,江婉离反而在一堆闪瞎眼的宝石,绫罗绸缎中一眼看中了这个,从此两人一发不可收拾,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缺心眼和少根筋真是绝配。
而她在两人成婚之前一直充当传信人和电灯泡的作用,毕竟独男单女在婚前不能独处。
战乱还在继续,墨安禾握着七星棒没敢多问一句,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我的那把匕首足以砍断公子脚上脚镣,还望这位公子保护好,墨某杀完贼自会前来讨要,驾-”墨星原对荼楼弃说完后便冲进了敌军里。
“保护好自己,在客栈等我。”墨安禾交代一声,便追上了墨星原的步伐。
绕道突袭西门的胡狄骑兵没有料到,自己会被人从后面袭击,一时间队伍被打懵,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对方击退到了西门外,墨星原剩下的这支靖边军是从死尸血海里拼回来的,原本出靖边城时有三千人,等绕到敌后烧了粮仓后仅剩了不足两千人。
在他们快马加鞭赶回靖边时,却在靖边镇看到了倒在血泊中众将士,以及被悬挂在城墙上的江婉离,整个城镇被烧的面目全非。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他们不敢再回想当时自家将军的模样,只知道在将军埋葬过自己妻子,从山里下来时,头发已全白,这股恨意支撑着他们几乎昼夜不停赶到了富昌。
此刻他们整齐立在门前,数量虽少,却是从大小战役中活下来的,胆量与经验和心中的恨意足以让他们的血沸腾。
“报-”南城门还在热火朝天的厮杀,一西门的守卫军跑上城墙,上气不接下气对毋宁说道:“将军,西门破了。”
“什么?”毋宁当下变了脸色。
“不过,被墨将军堵上了。”那人缓了一口气,忙把剩下的话说完。
“操--”毋宁锤了守卫军一拳骂道:“你他娘真会断句,吓屎老子了。”
毋宁被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要是富昌被攻破,那他的下场就是脑袋脱落。
下一秒,猛然抓住守卫军衣领问道:“你说谁堵上了?”
“墨将军。”守卫军抹了一把将军喷在他脸上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