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拍她的手,宽慰说道:“丫头放心,老夫今日就以头顶乌纱帽做担保,上书皇上,恳请小将军荣归故里。”
在第三天城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刻,他们收到了朝廷书信,同意了县令所求,念及墨家只剩孤女,特准她代兄回兴都领赏。
在这三天里,她不敢让自己安静下来,她把墨星原之前交给亭长的靖边军名册没日没夜眷抄到了布帛上,决定带着他们一起回兴都接受恩赏,以告慰英灵。
而县令则亲自带人为墨星原擦洗,更衣,放口含,这些事墨安禾一来本就不懂,二来自己还是未出阁的女子,并不能做这些,毋宁带着士兵为他打了一副上好的棺椁。
那一天,天灰蒙蒙的,又冷又阴,靖边镇的百姓在前面撒着开路钱,墨安禾一身白衣,胸前抱着牌位,如行尸走肉般往前走着,富昌县街道两边挤满了前些天还骂着墨星原为叛将的男女老少,在棺椁经过他们面前,他们惭愧的低下头,相顾无言天地悲。
他们经过了她与荼楼弃第一次相见的河流,经过了与他共战土匪的山脚,墨安禾看着空中飘散的纸币,有种大梦一场的感觉。
按说墨星原此前身阶,如果回兴都,下葬礼仪将会十分繁杂且隆重,可他们墨家从她祖父开始就不太注重这些,到了他父亲弃笔从戎更是如此,在他们武将心中,也许想的是跟那些出生入死的将士一起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在同一片天地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青城山群山环绕,有名的无名的小花傲世独立,伴随着未消融完的白雪,犹如画龙点睛,山顶常年不散的烟雾让人仿佛走在仙境中,山脚下是奔流不息的河水,一切明明美得难以言喻,可墨安禾就是感觉天荒地老般的苍凉寂寥。
她僵硬地立在双亲坟头,坟头上的草总是长得很快,已经快有一人之高,旁边不远处就是江婉离的坟,墓碑上刻着“墨星原之妻江婉离”几个大字。
她默默地,痴痴地看着县令带着人忙活,县令和她仿佛打成了一种默契,只要不是必须要墨安禾做的,他就自己独揽了下来,因为她挥刀自刎的那一幕给他的冲击太大,他怕自己多问她一句,她离死亡就近一步。
直到江婉离的墓重见天日,墨安禾毫无生气的脸上终于有了裂痕,发了疯得扒开众人,小心跳进棺椁里面,天气寒冷,江婉离脸上除了有些发黑,其他并无异样,墨安禾亲自抱起她放进了墨星原的棺椁里面,死死咬着自己嘴唇,不让自己眼泪留下来。
呜咽声在整个青城山环绕,靖边镇的百姓和送别的士兵跪满了半山腰,墨安禾把兄长的长枪和七星剑分别放在了他们身侧,又分别取了一缕头发把他们的头发绑在了一起。
看着棺椁被重新钉上,墨安禾感觉自己的灵魂也随着撒在棺椁上的每一捧土,被埋了进去。她再也等不到亲人的呼唤,再也感受不到他们怀抱的体温,她的至亲都躺在了这里,她也该在这里陪他们才对。
墨安禾跪坐在坟前,拔出匕首,着实又给郝县令吓了一跳,几乎当下都要飞扑过去,而当看到墨安禾只是用它割断了一簇一簇坟头的草时,才松了一口气。
“丫头。”看着一路未哭未闹的墨安禾,郝县令忐忑的问道:“你还?”好吗两个字他实在开不了口,这情况论谁都不会好。
“郝伯伯,我没事。”墨安禾把匕首扎在地上,站起身,对着前来送别的人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墨家小女墨安禾,在此多谢各位援手,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墨安禾让县令带着大家先行离开,并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做傻事后,县令才一步三回头带着大家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