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变得麻木不仁,很快就会忘却青涩的酸疼,奔向明媚的前方,因为前方的风景更旖旎,山川更灵秀.
白乐生经历过的毕业,比这要暗淡许多,那时车马很慢,感情更是清淡,没有谁敢逾越雷池一步,每一个学生压抑着感情到离开校园,然后老死不相往来.在学校时,学生惧怕老师,但走上社会后,一些平时成绩不那么好的学生最尊敬老师,反倒是尖子生对老师视而不见.学校里,有自己讨厌的人,社会上有自己讨厌的人.一位外国心理学家指出,每个人到一个环境中,均有一个人是自己所讨厌的.处世之道,能相处就相处,不能相处便躲开。生活在滚滚红尘中,主要的烦恼常常不是来自技术层面,而是来自复杂的人事关系.哪个学生喜欢班主任,还可以请他在同学录前面写上一两句话,不管是什么话,当时只道是寻常.十几年后,你再看,你会觉得是多么亲切、珍贵。
到了这年九月初的时候,学校又开学了。白乐生忽然感触很多很想写一些诗,但大多数是一些个人情怀,与宏大主题诸如道德、环境、人性、贫困等等无关。白乐生后悔没有在学习书法的时候,与包艳梅发展一种更亲密的关系。到如今,“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太没意思了。
他比较欣赏汪无边,但是前些天看新闻听说他在书法班猥亵少女,被人举报,已经进了看守所。他承认自己是一个懦弱的人,但又鄙视汪无边式的人物,白天是人,夜晚是鬼,完全玷污了书法的名声。
其实,回忆有它的缺点,往往会给当事人带来莫名的哀伤。由于在食堂开饭的时候,他处于哀伤状态,等到哀伤过后,肚子饿得慌,跑出校门买兰州牛肉吃。可见,思想不是一个好东西,可以让人饥不择食。有时,白乐生不想去考虑一些很隐秘的事情,因为一些事情,不管你考不考虑,它总会不早不晚地到来,诸如生病、衰老、失业、结婚等等。曾经在学校,白乐生素来喜欢听别人“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甚至于听人抨击一些社会弊病,时间长了,他才知道,这些人用“肺”在说话,说的尽是一些废话。没有改变的还是原封不动,应该改变的不用人讲,自会慢慢变好。经历了一些事情,白乐生不再关心一些社会大事,因为人微言轻,关心了是白搭,谁会听你的呢?于是,白乐生愿意把更多的精力花在自己身上,首先改变自己。
开学的时候,马德里来过学校,看着新来报到的学生兴高采烈,好像新生里面就有一个是自己。马德里对校园生活还是有一些感情的,那时都单纯率真,哪里知道世海诡谲、人性险恶呢。他高中毕业,同学录上的留言栏被每个同学写满了,好像不是留言,而是遗言。白乐生正在拍摄新生照片,准备夜晚编辑一条微信,刚好见到了马德里,于是喊他过来,两人到树下闲聊。白乐生问他:“你是不是看上哪个清纯的女生了?”马德里嗤之以鼻道:“这里还能见到清纯女生,做梦!”白乐生道:“那我看你喜滋滋的……”马德里道:“我不笑,我去哭?”马德里拿出随身带的袖珍笔记本,展示一首诗给白乐生看:
古城墙
找到执戟之士的时候
放下森林
到北街东头第三页
洗
辘轳上的木桶
白乐生道:“我真欣赏你的水平,新诗就是要让人半懂不懂,才神秘。浅白的句子,谁愿意看?”马德里道:“诗歌常常是灵感的一闪念,倘使不及时记下来,就随风飘散了。我爱诗,但如今看诗的人太少。”白乐生道:“不在乎读者多少,纵使有一个人能够看进去,你便成功了。你的诗集几时出来?”马德里回答:“盖棺有日,出版无期。”白乐生一下子笑了起来,道:“怎么这么颓废?有钱就可以出版。”马德里露出痛苦万分的表情道:“关键是我现在没有钱了。我准备结婚。”白乐生道:“结婚,结黄昏?你还想结婚?你不是说要把整个生命献给伟大的诗歌么?”马德里道:“想法变了。”白乐生道:“是谁?能透露消息吗?”马德里道:“是我在报社认识的一个文员。我没有追她,是她老是纠缠我,还谈什么北岛、顾城、《全唐诗》,而我又无法天天来找你玩,于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与她互相谈文学,交流心得。通过几个月的接触,我发现我们竟然有共同语言,她长得一般般,心灵却很美,写下的诗好像山间的小溪,清澈冰凉。我却从来没有直接说她是我的女友,只是太亲密了,被别人认为是一对的。我也不去管她,由着性子天天咵天,在一起工作的时间久了,感情很深了。前些天,她向我表白,脸一下子红得像苹果,吓得我连忙跑掉,我还没有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