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白乐生道:“那你怎么计划?”马德里冷静地道:“我还要了解她家里的情况,不然,我心里无法踏实。白乐生道:“你幸福哟,我还是单身汉哟。”马德里苦笑道:“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陪她逛街买衣服,花了我不少钱呢。”白乐生道:“要想娶女人,舍不得花钱,怎么会成功呢?”
马德里道:“其实我还是有点喜欢上次相亲见过的那个女孩子,她漂亮一些。只是我不该那么早说我是写诗的。三四十年前,诗人俏得很。如今诗人满街走,比狗还贱。女孩子轻轻的一句,有诗,能比得上有房有车有钱吗?让我无地自容。”
马德里道:“我始终是清醒的。我知道,我不会在这个城市停留太久。至于女朋友,看缘分罢。有些东西,是无法挽留的。”白乐生道:“嘿,这才个小时,我看你的情绪有些不稳定。马德里道:“没什么,写诗的人是这样的,跳跃性的思维。”马德里道:“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我还是想写诗,留下一些诗传给后世。我知道,笔杆子比一支军队更有力量。”白乐生道:“周树人说过,何似举家游旷远,风波浩荡足行吟。听说浙江宁波有个人叫谢建光,搞文学的,在1983年便开始流浪,一路欢笑一路诗歌。”马德里追问道:“是乞讨吗?”白乐生道:“没有乞讨,他推着木箱式的板车行走天下,比徐霞客跑的地方还要多。”马德里道:“行吟诗人,行吟诗人,可惜我见不到他。想不到诗与远方的憧憬早就有人实现了。”
学校决定在十月份出一本校刊《陌上》,主编是副校长金劳士,编辑是白乐生,此外还有一名新招来的女美术编辑雷喜。在学校黑板上粘贴征文启事后,一些从来不搭理白乐生的男生、女生,笑嘻嘻地送来稿子,并且要求刊登。白乐生道:“这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还有主编呢。”当然,校刊不是无病呻吟的处所,需要发掘新人、推崇精品。金劳士还会拿来一些老师的稿子,让白乐生修改,然后交给雷喜排版。一些老师的文章写得拖拖拉拉,要下大功夫去修改。有些文章,白乐生直接说没有文采。金劳士悄声道:“这些老师是我的好朋友,你改了便放上去,编出来就是了。不会有人说什么的。”白乐生瞬间懂了,不发一篇文章或许会得罪人。得罪的人多了,有人会跑到教育局告阴状,那么他升迁便无望了。经过一个多月的紧张筹备,终于编好了校刊,只是还缺一篇卷首语。金劳士眼睛一亮,看着办公室的人下班走光了,走到白乐生身边道:“小华,我其实会写卷首语,只是犯懒,我说几个重点,你帮我写一下,一两千字,很快的。”白乐生答应了,加了一个夜班,卷首语便出炉了,只是名字变成了金劳士。第二天,打印出来,交给金劳士看,他拿笔改动了几个地方,然后交给白乐生,就算定稿了。由此,白乐生想到,很多领导出文集,有多少文章是他自己写的,有多少文章是秘书或者熟人的代笔,这或许永远是一笔糊涂账。然而这又是中国特色,也是一条无法改变的潜规则。
雷喜还只有二十二岁,大学毕业,每天脸上涂着厚厚的美白粉,嘴唇红得像喝了血,还在门口,便可以闻到秾腻的胭粉香甜气味。她有一个男朋友,本是省里一个厅长的侄儿,只因去英国留学,找到更漂亮的女孩子了,便与她分手。她因此黯然神伤,一直无法释怀,与白乐生混熟后,将一段凄清哀艳的情史讲给他听。白乐生只是微笑,不置一词。雷喜是一个口无遮拦的人,还说她不想在这里久住,有一个叔叔在省城开一家大型房地产公司,以后托他找关系去省城,那里发展前途更大一些。白乐生道:“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只有我孤苦伶仃,没有办法挪动哟。”
雷喜爱吃橙子,办公室人少的时候,她便剥开一个吃,有时甩一个给白乐生。白乐生吃了人家的东西,自然少不了要说几句话。一交流,发现还挺投缘的。
自从两人深入了解以后,金劳士十分欣赏白乐生,表示有机会要把他推荐到省城的一家大报社。白乐生当然想去大报社,至少在那儿可以接触更多的人、了解更多的事,时间长了,思维方式便进步了,这是毫无疑义的。
杂志大体上定了,金劳士让华、雷去印刷厂取样本。反正亦是秋高气爽,随便还可以在公交车上看看路边的风景。两人高兴地答应了。郊区那儿有几十家小型印刷厂,脏乱差,整个好像煮沸了的粥,喧嚣翻腾。公交车到了终点,白乐生见到了几颗柿树,顶部有一个红彤彤的柿子,正被几只鸦鹊啄食。两人走了几十米,便到了印刷厂门口,保安门低头看手机,根本不问不管。进到里面,路边尽是堆码打包的印刷品,还有叉车在从货车上卸一架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