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把史金利鼻导管的氧流量调大,氧饱和度慢慢升上去了。
史金利的情绪缓和了一些,她清了清嗓子。方舟把放在床头柜的水杯递给她:“你先润润喉咙。”
史金利颤颤巍巍地接过水杯:“谢谢方大夫。”
她抿了一口热水,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要是每个大夫都像方大夫您这样就好了。”
方舟还不习惯别人当面表扬自己,脸上有点发热。
“你说说怎么回事。”方舟问道。
“我来急诊两天了,第一天我就说我咯血了,就没人相信!”说道事情的原委,史金利又有些激动。
方舟听到“咯血”两个字,立刻竖起了耳朵听。
咯血就是说从肺里吐出血来。毫无疑问,这是肺部疾病的重症。出血量不大还好些,要是出血量太大,鲜血填在肺里,肺泡失去了与空气中的氧气接触的机会,从而丧失气体交换的功能。说白了,出血量太大会被自己的血淹死。
慢性阻塞性肺病就可以出现咯血这个恐怖的并发症。
“你怎么知道自己咯血了?”方舟问道。
似乎知道方舟会这么问,史金利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团白净的卫生纸。一边打开一边说:“您自己看看,方大夫,我都留着呢。”
这团卫生纸包了一层又一层,好像包着什么宝贝疙瘩。终于打开了最里面一层,史金利小心翼翼地揭开,生怕撕烂了。一口褐色的浓痰出现在手纸的正中央!
方舟有点震惊。史金利真是一个细心的病人啊,居然把一口浓痰收的如此完整。更令方舟震惊的,史金利还真是肺上出血了。
也就是说,史金利对自己的病情评估非常准确,确实是咯血了。
方舟指着这口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吐出来的?”
“前天,就是我刚来急诊的时候留的。”史金利回答道,“我先说我咯血了,大夫不信啊,我只好留了一口痰,可以随时掏出来给大夫看。”
“那大夫怎么说?”
“他就是不信啊!”史金利想起来又有点气愤,但是控制着情绪,她怕一激动就又咳嗽了。
“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否则我得告你们主任去!”史金利手里还托着那团手纸,一手指了指主任办公室的方向。
“他说我这不是咯血,说我是病人,不是医生,他是医生,他说这不是咯血就不是咯血。”史金利大声说道,“他非说我这是吃药染的颜色。”
方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啊?”他万万没想到接诊的医生是这么解释的。
“您还吃了什么药啊?”史金利从抽屉里把吃的药一个一个拿出来。
“看,就说这个止咳药。”史金利把一个盒子举在手上给方舟看。
方舟一看,这是一款中成药。确实,很多中成药都是褐色的。
“舌头伸出来我看看。”方舟说道。
史金利依言伸出了舌头。方舟仔细观察史金利的舌头,只见舌面中间一条沟略微凹陷,这条沟两边都被中成药染成了黑色。
实际上,吃药将痰染色也是可能的,但那只是沾染,绝不会像这口痰这样,颜色如此均匀一致。
方舟皱了皱眉,不着急下结论,他怕说太多反而让病人更加不满。“那现在处理了吗?”
“今天林大夫上班才给我用上了止血针。”史金利说道。
方舟赞许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不行,我这次病情刚加重就过来看病了,没想到医生不但不认为我咯血,还不给我治疗,把病情都耽误了。方大夫,您看,我现在咯血更多了。”史金利指着桌上的一个痰杯说道。
这本来是一个留标本用的无菌瓶。现在杯子里已经存放了痰液。瓶子由透明塑料制成,直径大约3厘米左右,顶部比底部略粗,顶上还有个鲜红的瓶盖。里面的痰液带着和瓶盖一样鲜红的颜色。
这时候任谁看了,都不会说这是被药物染出来的颜色了。
之前,史金利咯血量不大,从肺泡或者小血管缓慢出血。渗出来的血液在气管里停留了一段时间,血红素分解变成了褐色。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出血量增加,及时从气道排出来,于是咳出来的就是鲜红的血液。
方舟接班后看过史金利的医嘱,现在听她一说,明白了整个病情的发展过程。
“那个医生看着壮壮的,戴个眼镜,前面都秃顶了。”史金利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他又安慰史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