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关键的是，丁泉用那篇假文章申请了一个国家级科研项目，而且居然中了。国家级项目中标的概率只有10%左右，大多数中标的申请人都有很好的科研团队，博士学位，相关英文文章五篇以上。丁泉居然申请了一次，就成功了。

估计这一点，触动了一些人内心的不满。

“那还能有谁呢？有几个医生都写不出英文文章，更不可能举报他。”方舟说道。

杜留卓笑了：“写不出英文文章，也可能举报，因为可以找枪手代写举报信。谁都有可能，这事情根本猜不出来，除非实锤。”

“丁泉每篇文章都写成主任和马主任，肯定不可能是他俩。”方舟还在推理。

成茂田是文章的通讯作者，肯定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件事情闹上媒体之后，科研科先给成茂田打电话询问情况。成茂田当时在外面开会，立刻就火冒三丈，质问丁泉怎么回事。成茂田甚至因为这件事情，得到医院停招研究生一年的处分。

“马主任是丁泉的合作者，丁泉每篇文章都写他，更不可能是他吧。”方舟说道。

杜留卓正色说：“这我倒是没注意，但是，作者举报起来才可能成功。如果不是作者，好比你我，作为研究的非参与者要想举报别人的文章造假，就必须拿出实实在在的证据。但是如果是作者之一，提出质疑或者说自己造假，那出版社肯定就会立刻撤稿。”

方舟瞪大了眼睛，认真听着，陷入了沉思。

如果真是马贤川举报的，这件事将再次刷新方舟对马贤川的认知。

在这样的人情社会，在学术圈里也离不开人情。很多人都把文章的作者当作人情把别人的名字写在上面。丁泉肯定是想巴结副主任马贤川，于是每篇文章都写了他的名字。

马贤川虽然是科室副主任，只有一篇自己作为通讯作者的英文文章，据说也是买来的。马贤川平时拼命挣钱，更是省吃俭用的模范。他平时上班都是挤公交，连打车都舍不得花钱，花钱买这一篇文章真是要了老命了。

丁泉的文章都不是高质量的大文章，马贤川在作者列表里，不是第一作者，更不是第一通讯作者，根本不能作为晋升用。写在作者列表上只是为了好看，到了年终总结的时候，别人一看，马副主任今年也发了不少文章哩。其实内行人都知道，这些小文章的挂名根本没什么价值。

丁泉这样讨好马贤川，难道是被马贤川举报了？根据马贤川的性格，确实是可能的。方舟之前排除了他的嫌疑，主要还是因为马贤川年资比丁泉高了不少，而且他自己一直在作者名单里面。

如果真是这样，只能说马贤川真够狠。平时在科里，丁泉对马贤川也是格外尊重，一口一个马主任。马贤川对待丁泉也是和颜悦色，根本看不出来对丁泉有一丁点儿不好的地方。

虽然没有实锤的证据，但听了杜留卓的一番话，方舟还是开拓了思路，留了个心眼儿。

杜留卓和方舟聊天的功夫，抢救室又不消停了。

“方老师，您来看一下8床的病人。”周欣月向两人走过来。

“8床？那个孕妇？”方舟皱了皱眉。

这个孕妇叫蒋佳琪，二十来岁，适龄婚育，但是不幸的是患了抑郁症。这次是在家不好好吃饭，就送来急诊打针，补充能量。

周欣月焦急地说：“病人刚才用头撞墙。”

正说着，只听到“咚”的一声巨响，方舟寻声望去，正是8床的方向。

蒋佳琪的两个胳膊被护士孙金楠和一个青年男性拉着，但脑袋还在使劲要往墙上撞。

“嘶~”方舟倒吸一口凉气，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道：“好疼！”

杜留卓已经排好了班，还打印了出来。他看了看8床的情形，并没有要继续待在这的意思。杜留卓晃了晃手里的排班表：“我去贴排班表了。”

方舟没有继续搭理杜留卓，往蒋佳琪的方向走去。

“怎么回事？”方舟询问拉着蒋佳琪的年轻小伙子。这位小伙子是蒋佳琪的爱人焦诺。

焦诺本来冲着墙站着，听到方舟说话，便扭过头来：“刚又说不想活了，开始撞墙，拉都拉不住，我看再撞下去，头上就都是包了。”

方舟走上前，贴心地查看了蒋佳琪的脑袋。

“别拉着我!”蒋佳琪吼道，声音又粗又响，惊得别的病人和家属都向她看来。

蒋佳琪的侧脸显得格外苍白，齐肩短发凌乱地披散着。她穿着略大的病号服，显得身体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