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金利真不愧是优秀病人。因为调整治疗方案后,痰中的红色变淡了,咳痰量也减少了。史金利也就没有真的去投诉任镇山。
杜留卓在夜间查房的时候听到过史金利的抱怨。杜留卓负责排班,自然知道是谁一开始就误诊了。
任镇山接诊史金利的当天,值班的三线医生是马贤川。马贤川甚至都没有查房,对史金利咯血的事情根本不知道。直到接下来几天的一次科里危重病人查房,马贤川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咯血的病人,居然还是自己班上接诊的。
于是,马贤川也把任镇山认定为定时炸弹,是一个不靠谱的临床医生。
这天,杜留卓用连着打印机的公共电脑排班。在这个电脑上排班的好处是,用word排好班之后可以直接打印出来。
平时公共电脑上除了已经安装好的软件外,还有一些整理成word或者ppt的病历资料。但这天,杜留卓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图片格式的文件。
他点开一看,整个人都僵化了。看到杜留卓震惊的神情,方舟在一旁忍不住瞥了一眼。这张图片是一份合同的扫描件。
合同的内容是购买文章质量要求与交付费用。
方舟的内心同样是震惊的:“真是惊天大瓜啊。”
平时方舟只是听说别的科室有人买文章,没想到买文章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科室,而且还把购买合同放在了公共电脑的桌面上。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方舟心想,但并没有说出口。
杜留卓默默地掏出了手机,拨通了电话。
因为是晚上,过了好久,电话才接通。
“杜总,现在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安排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很慵懒。
“你知不知道,你把一个东西放在了公共电脑上?”杜留卓开门见山地说道。
“公共电脑,我就放了病人的病历资料,还有出院的手续……”
“购买合同。”深夜的急诊格外安静,杜留卓一手捂着电话,压低了声音说道。
“什么购买合同?”电话那头的人显然还没有想起来。
“xxx在小鼠缺氧再灌注损伤中的机制研究……”杜留卓把文章的题目念到一半的时候,电话那头突然尖叫起来。
杜留卓立刻把手机拿得远远的,以免震穿自己的鼓膜。
“还有谁看到了?”任镇山急切地问道。
杜留卓基本还算是个好同事,平时也不会拿同事的短处到处说,甚至告黑状。任镇山并不担心杜留卓,他担心别的人。
“我不知道还有谁看到了,你放在公共电脑上,全科的人都可能会看到。”杜留卓说道,“只有我看到了好心地告诉你……”
“谢谢哥!”杜留卓才说到一半,就被任镇山打断了,大声喊道,“我知道,只有哥对我是最好的。那哥能不能好人做到底,赶紧帮我删掉?”任镇山在那头央求道。
“好。我可以帮你删掉,你怎么报答我?”杜留卓问道。
“哎呀,这不是我给自己购买的,是我的同学要文章,托我帮忙给他买的,但文章会写我的名字。”任镇山解释道,“当然,哥帮我删了,以后肯定会记得哥的好。”
杜留卓心里笑了笑,任镇山这时候推出同学显然是个幌子,合同上明明白白签的是任镇山的大名。再说了,这是什么样的同学关系,值得任镇山花五六万帮他买一篇英文的文章?
“删了吗?”电话那头反复确认。
“放心吧,已经删了。”杜留卓说道,“你过几天上班,可以来检查。”
说完,杜留卓挂了电话。
方舟听到“咔嚓”一声,只见杜留卓对着电脑屏幕上打开的合同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关掉图片,点击右键“删除”,并点击“回收站”清空。
这张图片就在公共电脑上销声匿迹了,保存在了杜留卓的手机里。
杜留卓看方舟正看着自己,便笑了笑:“任镇山这小子平时也不是很老实,不像方舟你。我留一份,万一哪天他坑我,我就可以拿出这个把柄。”
说实话,根据杜留卓对任镇山的了解,他并不认为任镇山以后会记得自己的好,说不定还想找个机会把自己给“灭口”了。
购买文章、科研造假,这些不光彩的字眼,无论和谁的名字绑在一起,这个人的学术生涯基本就毁了一半了。
任镇山这样的科研型博士,经过严格的科研训练,竟然也是这样搞出文章的。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