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贤川扫了众人一眼，继续攻击：“‘建议外院手术’，这么重要的话，后面的病程提都没提！”

程玉培因为出差，只管到自己出差前的病程，对于马贤川提出的这一点，程玉培没有足够的理由去反驳。

“后面的病程我肯定写了，但是我没有天天写这句话。因为天天写没有必要，还显得重复，搞得每天的病程就和复制粘贴的一样。”方舟解释道。

听方舟这么说，马贤川冷笑了一声，大声说道：“方舟，你把我昨天晚上给你看的原始病程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和程玉培的沉稳比起来，马贤川简直就是一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马贤川提到了“昨天晚上”，有人开始小声议论。

“昨天晚上方舟还被叫过来了？”李菁问昨晚的值班护士孙金楠。

几个医护已经在一个角落开起了小会。

方舟昨晚确实看了那份原始病程，病人一共住院8天，也就是有8个病程记录。整个病程里面连同首次病程记录，一共提到了四次“建议院外手术”。昨晚方舟看完这份病程后，就把病程塞进了自己的白大褂口袋。

马贤川现在又提出来要看原始病程，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花样。

方舟淡定地说：“我没有拿那份原始病程。”

马贤川一脸遗憾的表情：“好，我待会就去办公室找找，拿出来给主任看看。”

事已至此，马贤川找不到其他的攻击点，交班才正式结束。说来说去，还是昨天晚上马贤川对方舟指出的那些不满意的地方，只是今天当着全科人的面，马贤川的语气更是重得离谱。

这次交班花了整整一个小时。等到马贤川发泄完毕，众人匆匆散会，各自去岗位上忙碌。

马贤川先去办公室找了一圈原始病程。这个原始病程记录现在方舟的口袋里，他显然不可能找到。连自以为的证据都保存不好，就靠嚷嚷，真是一个跳梁小丑。

过了会儿，马贤川又来找方舟。

现在程玉培回来了，方舟还是和程玉培一个治疗组。但这个病人的后续，包括借病历、进行死亡讨论、记录死亡讨论、出院记录等等，还是马贤川接着弄完。想到后续这么多事情，马贤川又拉着一张驴脸。

马贤川心里恨程玉培，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差，为什么把这个烂病人交给自己？但这些不讲道理的话，马贤川只能在心里默默地骂着，因为他害怕程玉培当面和他拍桌子。马贤川的威风只能在主治医师、住院医师面前发一发，在同级别的医师面前无理取闹就是自取其辱。

“方舟啊，严好还有个CT的报告没有取上来，你去取一下。”

影像科的设备和试剂不可避免地带有辐射。所以整个影像科都在另外一栋楼上。方舟得从急诊科出去，绕到这个楼的后面，走上两百米左右才能到影像楼。方舟此时手里还有一堆活没干，比如这个病人的出院病历、整理昨天的化验单、联系严立来院补签授权委托书和病危知情同意书等等。

于是，方舟对周欣月说：“小周，你去取一下严好的CT报告。”

严好肺部CT的报告早就出结果了，这个还没出结果的是肺动脉的血管造影。就在严好大咯血的前一天，方舟发现严好痰中带的血丝更多了，就安排了这个血管造影检查，想看看血管瘤到底什么情况了。毕竟，距离上一次血管造影检查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而且病情又有了微妙的变化。

“好的，方老师，我这就去取。”周欣月很爽快地答应了。

马贤川坐在电脑旁边正在检查严好的医嘱，听到两人的对话，立刻大声喝道：“方舟，我给你说了很多次，这个病人很年轻，出了事家属一定会闹。你的态度太不端正，取个片子就该你亲自去取，竟然还让一个外人去取？”

方舟和周欣月两人莫名其妙被马贤川一通吼，面面相觑。周欣月委屈地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着：“是啊，我是外人呢，所以才给我打‘中’。”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句小到听不见。

方舟二话不说，起身去取片子。

既然马贤川都不嫌浪费人力，那自己还害怕浪费时间吗？事情干不完慢慢干就是了，今天干不完明天干。

方舟来到影像科在自助机上打印报告和片子。看到报告的那一刻，方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个人都僵在那里。报告上写着：与前次片子相比，肺部新发血栓形成。

方舟站在那，在脑海中重新整理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