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脑子!咱们军中都缺粮,往西三城的百姓能喝粥的都算大富人家,谁有余粮换给蛮子?”
说完,他又将糙汉的手掌翻开,说:“将军,这茧子不是常年握刀会长这样?”
卓呈德过世后,卓显渡袭了爵位,军中却还是改不了口,一直称将军。
卓显渡说:“南蛮军劫粮是前日,应该早过了野马谷,南蛮人长年狩猎不也是要日日握刀?”
地上的汉子头点得像母鸡啄米,说:“将军说得对,我们夜狼部的人,不打仗。”
卓修璟冷着声问:“去哪里交易的?”
南蛮汉子答:“息鲁与庆州交界的地方,沈良与我们在那里换的货。”
卓修璟头不动,掀动眼皮瞧他,说:“息鲁到夜狼该往南走,这里是榕城,别告诉你们是迷了路。”
南蛮汉子说:“这粮不回夜狼,古先生让我们送到天恩部去。”
李老四笑起来,说:“你们夜狼部富裕到有余粮了?还是说你们族长也想学呼延赫?”
南蛮汉子着急起来,头摇得像拨浪鼓,头上的小辫子都甩到了脸上,说:“不是,不是,我们没有野心。”
卓显渡打断问话,撑腿起身,说:“去看看就清楚了,若你说的是实话,我们漠涸军也不是乱杀百姓的人。”
细雨蒙蒙,撑伞显得矫情,不撑又会湿了衣衫。
地上泥泞,几人推着南蛮汉子到了校场,两架满载的粮车被油毡布盖着。七八个穿着差不多的南蛮人全被捆在粮车周围淋着雨。
檐下看人的漠涸军行了军礼,说:“将军、卓副将、卓校尉。”
卓修璟因关止因、关启禾一事与明祥帝有了隔阂,后又未经报批擅自离京,他的骠骑将军之号仅三个月就没了,堪称史上任职最短的大将军。再后来他又为关顾清轻薄楚绚一事,酒后大闹宫宴,被牵连到御林军统领都没的做。
到这漠涸后还领着原先的宿卫军残部,驻守靠西的万峰城。
卓显渡掀起油毡布一角,露出一些棕色麻袋。他用匕首在最顶上一袋扎了一个小孔,伸指捻出一些白米,放一颗在嘴里尝了一下,说:“确实不是军粮,悃京来的都是陈米,何曾见过品相这么好的?”
李老四挠了挠敷着泥的颈肉,有点羞愧。他本没有追粮的任务,天才蒙蒙亮时带着一队人沿野马谷巡逻,正巧发现这几人推着粮车,专挑稀泥堆积难行的林间小道冒雨向南赶路,不由纷说就持刀将领头的绑了,把车押了回来。
他问:“南蛮人怎么敢到邺国做买卖?不怕被当作奸细?”
卓修璟对这个亲兵有些头疼,从府里带出来的近卫忠心和胆量都没的说,就是经常鲁莽行事,摇头没有说话。
卓显渡就宽厚得多,拍了拍李老四脏兮兮的肩,说:“哪里的百姓过不下去了不都得想办法吗?前些年,黔北的百姓不是还流窜到宁国去?”
李老四想了想确实如此,人在活不下去的时候,总是敢赌命的。转向主子又说:“二爷,那我问问他们哪里弄的白米?咱们也弄点去。”
卓修璟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说:“他们一个寨子多少人?咱们军粮需要多少?再说人家有兽皮换,咱们用什么换?”
李老四被二爷这一眼瞪得头皮发麻,低头不敢再多言语。
卓显渡握着白米想了须臾,问南蛮汉子:“谁在与你们夜狼部做买卖?”
南蛮汉子交待,一个多月前有一个叫沈良的商人与古先生搭上了线,用山货换粮食。这次收兽皮,数量要得不多,刚好换得这两车粮,收皮的人说东家姓怀,名怀安。
翌日,威子从普城赶来,禀报说苏江商户捐了军粮,足足八十车,全是上品白米,商队到了普城不敢再过来,让派军队去押运。
这真是天冷有人递了被!卓显渡正愁得五脏六腑翻了面,夜里辗转难眠。
军中余下的粗粮决计拖不过两月,新来的粮影没见着就被南蛮半路劫了,入了冬不能叫将士们啃树皮吧?
这么多粮可是大事,卓显渡把辎重营指挥曹顺来,要他亲自带队去押粮。
卓修璟跑了进来,今日未戴头盔,倒是看出原本程亮的乌丝中夹杂了不少白发。他拉着威子问:“送粮人可还在普城?”
威子这几年显得沉稳不少,他说:“还在,大夫人留他们住两日,而且他们也要等军队办妥粮食交接再走。”
卓修璟转向大哥,说:“我去接粮,还是让曹指挥继续送军备去支援鲁定,我怕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