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父这个人不能算是个好东西,审美却意外的不错,关家的院子不算大,庭院中栽了疏密有序的竹林,竹子四季常青,在一片灰败的冬日里让人眼前一亮。
虽这景色不适合已经中年发福,挺着看上去就很有福气的大肚子的关父,但这给人清新雅致的感觉却与关逸之十分契合。
“关侍郎。”南旭呈看起来对欣赏庭院中的美景这件事颇有些兴趣,没有随着关父“请”的手势继续往屋内走,直接站在亭中对关父开始发难:“你将关逸之送到侯府做男妾,所求为何你我都心知肚明。”
南旭呈演起戏来十分逼真,他脊背挺立,比满院的竹子加起来都要傲人,冬日风大,他身上随意披着的黑色大氅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沉声兴师问罪道。
另一边本该搭腔的沈玉宸被吸引的移不开眼,一时忘了说话。
不论是这一辈子还是上一世,沈玉宸都没见过这样的枕边人,这一辈子两人心意相通,南旭呈根本没有对他冷脸相对的理由。
上一世南旭呈对他确实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沈玉宸见惯了的样子,是大婚第一日南旭呈满眼悲戚的哀求、是玉佩摔碎后南旭呈失望到底的怨愤、是行到山穷水尽时南旭呈无悲无喜的释然。
总归就是没有......没有见过这种......
难以形容的感觉,让他有一种难以忽视的心动。
“咳咳。”南旭呈头疼的揉揉眉心,装出被风呛到的样子咳嗽了两声,把沈侯爷从幻想中拉了出来。
“说实话,本侯是也荒唐了一阵子,但自从大婚之日与夫人一见,就决意痛改前非,此生此世决不负他,再不与他人立盟誓、相携手,所以说你将儿子强留在我府中也没什么用处,不过是平白将他的大好年岁消磨在后院之中,不如算了。”
“这......侯爷,这已经送到侯府做妾的人,再带回来怕是不妥啊。”
关父脸色铁青,碍于沈玉宸的身份又不得不陪着笑,心里恨不得活活打死关逸之,一遍又一遍的暗骂着无用。
南旭呈瞥了一眼关父,看着对方因为一边要压怒气一边又要保持讨好的笑意所以有些扭曲变形的脸,就知道对付这个人这个策略是正确的。
他暗暗的冲沈玉宸眨眼笑了笑,得意洋洋的,仿佛有小星星在里面闪着。
不与关父提封懿和关逸之的事情,反而要先告诉他两人不再打算留下关逸之从而给关父施压,是南旭呈一早就计划好的。
关父当了一辈子末流小官,年过半百才好不容易蹭着别人的功劳混上了个侍郎的位置,对官场腾达的渴望很重。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谄谀的讨好沈玉宸这个又有爵位又官居高位的侯爷,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儿子奉了上去。
起初沈玉宸接受了这份示好,让关父大喜过望,甚至于畅想起攀上这棵大树后自己每日乘凉的美好未来了,这突然的拒绝无疑是狠狠的摔碎了他的美梦,把他从天堂一把拽回地狱。
巨大的落差感自然会让他的头脑不清醒,急忙想着找补的办法,好挽回一些自己的惨重损失,在这种情况下再提出封懿的事情会让关父感到庆幸,从而更容易答应这件事。
刚刚眨眼带出的小星星似乎顺着扑簌簌的睫毛一起划到了沈玉宸的心上,他心底发痒,趁着关父不注意,强压着笑意用唇语无声的询问:“要不要加一把火?”
果然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沈玉宸的演技也是炉火纯青。
在得到允许后,他突然蹙紧了眉,深冬的严寒似乎在这一刻凝成了实质,周身的低气压瞬间压了下来:“何况关氏与外男有染,拂尽了本侯的面子,关侍郎不给个解释吗?”
“这......怎么会如此,这个畜生绝不敢如此,他的......”关父恨得牙根痒痒,怕他连累自己,差点把不该说的家丑一起吐出来,好不容易止住了话,关父直接不打算再问什么了:“这个混蛋犯下这种大错,自然应当杀了抵罪。”
“你教子无方,想就这么杀了人了事?”沈玉宸周身的寒意依旧没有散去,他扯起嘴角懒懒一笑,却更带着不容忽视的冷冽,看上去不打算善了:“况且就这么传出去,岂不让人觉得,我侯府的清誉就值一条命。”
关父方寸大乱,只见他两股颤颤,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一边不停磕头一边嘴里喊着“侯爷饶命!”
“也不是非要侍郎你也一起偿命,你这儿子私会的不是别人,是封家的那位小公子,还颇得人家的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