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亦文对自己的这个大爷,没什么深刻印象。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爷爷的葬礼上。
那时候他还小,觉得这个大爷走道儿腰板直,很牛X的样子。
倒是大爷家的三个姐姐,虽没见过面,却牢牢记住了。
钱晓东、钱晓方、钱晓红……
这名字,想记不住都难……
遥想当年钱君幼小时,钱家有个能供得起孩子上公学的好家境,他和三弟成了那个年代少有的文化人。
早年当兵的他,投对了军营,没多久就被选进了首长的警卫连。
一次战斗中,首长遇险,他挺身而出……
首长有意提拔这个忠勇之人,但钱君却莫名其妙地执意不肯留在部队。
复员的时候,听说是首长亲自给省长打的电话,希望省长给钱君安排个脏活、累活,好好锻炼一下。
于是,钱君进了“又苦又累”的国营三十六厂,当了个“小小”的保卫科长,负责一个厂子的安全。
辉煌不再的“三十六厂”
当时的三十六厂,牛!负责着整个淞江省的木材采伐和调运……
心明眼亮的厂长,心知这小子有来头,把当会计的小姨子嫁给了他。
钱君都没回三合堡,就直接在省城扎根儿了。
钱臣惦记着哥哥,去过一次。
打扮时髦的嫂子,以为这个小叔子是来要救济的,大方地包了一包旧衣服,趁钱君上班的时候亲自把送到了火车站,指给他买票的窗口后,就去练交谊舞了。
等钱君拎着酒菜回来想和兄弟喝两口的时候,兄弟都快到家了。
回来后的钱臣,就再也不惦记去省城了,也很少再提起这个大哥……
钱亦文抬眼看了看四叔,奇怪于他为什么冒出一句“大哥又好几年没回来上坟了”,印象中他就没在钱家的坟地里看到过大爷。
正待发问,纪兰凤开口了:“提他干啥?喝酒……”
……
王胜利和三弯子提着一片肝叶和苦胆,满心欢喜地回到了家。
“真拿回来了?”刘忠见了,喜不自胜,“你小子可真有能耐!咋办到的?”
王胜利微微一笑:“大姑父,一个乡下小子能见过多大的世面?我要是晚去一会儿,这点好东西都得让他给糟践没了。”
一边说,一边轻轻探手,捋了捋锃亮的四六大分头。
却不想用错了手,胆汁立马上头。
登时,一抹幽暗碧绿的光,在王胜利的鬓角完美呈现……
干部就是干部,做事有头有尾。
绿,咱就从头到脚,都绿他一遍!
三弯子神采飞扬地讲着这场智斗的过程,刘忠边听边不时竖起大拇指。
王胜利一边喜滋滋地感受着来自姑父的赞赏,一边把胆囊中的“牛黄”倒进水里,拿水冲洗了数遍。
刘忠看着那十几颗大大小小的颗粒,乐得合不拢嘴:“这么多?这得值多少钱啊!”
王胜利一边说道:“我去年在县里学习的时候,听他们说这东西一克就是80多块钱了,而且一年能涨好几回价呢。”
“一、二、三、四……”刘忠听完王胜利的话,开始数起来。
“大姑父,你查啥呢?”
“我看看能值多少钱……”
“这……这你能看出来?”王胜利不解地问道。
“你不是说一颗80多块钱吗?”数完了,粗略算了一下后说道,“妈呀!这点玩意儿就值一千四五?”
王胜利哭笑不得,纠正道:“大姑父,是一‘克’,不是一‘颗’!”
“论克?这还不得有二斤哪?那可就是一千克了……”
刘忠的心里,一个零一个零地和“个十百千万”对着号。
完成了一次从没经历过的运算后,惊得他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
这么多的钱,都快抵上三合堡一年的公粮款了!
这样的好事儿,咋就让自己给赶上了呢?
是自己为人民谋福利,积了德,修来的?
三弯子凑过来问王胜利:“哥,这玩意儿得上哪儿卖去呀?”
“先别着急,等我找个懂行的人,先给估个价再说。”
王胜利说罢,得意地笑了笑,让刘忠把牛黄收了起来。
刘忠看了一眼直淌含拉子的儿子后:“告诉你哈,少打这点玩意儿的主意!不到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