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大家高高兴兴喝酒、逗乐的时候,大喇叭又响了起来。
“呼……呼……说个事儿哈……”
刘忠的声音……
“刚接到上级通知,刚接到上级通知……汛期将至,东方红水库护坡工作迫在眉睫。这一次要求没出齐义务工的,明天都得参加。
“下边我点名啊,点到的明天早上六点半到大队集合,不来的一律按旷工处理!刘德宗……马万山……张——”
听着刘忠差不多把院子里的少壮之人都念了个遍,钱亦文皱起了眉头……
大喇叭里的噪音,在场的人中大概只有肖队长没听懂。
三合堡的人,对钱刘两家的宿怨,都是知道的。
如今人家正是用人之际,乡里乡亲宁愿晚铲一天地,都得来帮个工。
哪怕只帮一天,完事儿了说一声“明天不能来了,得下地干活儿了”,东家也高兴。
可刘忠却要把人都给鼓捣走……
这尼玛可真是四叔可忍四婶不可忍!
你看,四婶当时就炸了:“我去他妈的,这不是找病吗?我挠他去!”
“你快坐下……你快坐下……”纪兰凤看了看人群,赶快把她按了下去。
气归气,一大院子的人哪能都是你交下的?你知道谁嘴欠?
真要把话传了过去,较起真儿来,人家执行的可是上边的任务,况且也没上你家来硬拉人,你能说出啥来?
肖队长眼见着转眼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就上来了,没寻思明白是咋回事儿,转头看向老茄包子。
老茄包子附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一会。
肖队长听得一愣:“卧槽!都啥社会了,还有这人?”
“天底下空空堂的,啥物儿还能没有?”老茄包子瞪圆了两只眼睛,恨恨地说道。
半碗酒下肚,老茄包子本来就是黑红脸儿,这一气真的变成了紫茄子色儿了。
据说,听到刘忠在广播里说话,老茄包子的脸上,就气成这颜色了……
想了想,老茄包子还是不解气。
把怀儿一敞,故意大声嚷了起来:“他妈的,这狗揍性……老子明天我就不去,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一旁,肖队长竖起了大拇指。
“你是在夸我吗?”老茄包子被肖队长怼了一天,突然间被夸了一句,还有点不适应了。
“该夸夸,该骂骂……”肖队长淡淡说道,“我对我儿子也这样。”
老茄包子刚要发作,钱亦文说话了:“姐夫,修水库大家出义务工,那可是国家规定的,你可不能说不去就不去。”
“卧槽!你钱小子气量还挺大的!”老茄包子气得连钱亦文也一块骂上了,“完犊子玩意儿……”
钱亦文也没辩解,要讲玩阴的,我连一个村支书都玩不过,那我不白活几十年了吗?
只是,人前的样子得有,不能让老少爷们儿看出啥来。
但是,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谁又能知道呢?
钱亦文淡定地给一桌人又倒上了酒,然后问肖队长:“需要我们这边干的活儿还有什么?”
肖队长说道:“地基挖完了,你们也就帮不上啥忙了,要是有人就帮着打打零,没人也没啥大影响。”
“咱这地基还有多少没挖?”
“总的来看,再往下挖三十公分也就到冻土层以下了……”
“现在,就等着这个地槽子了?”
“嗯……明天沙子和渣石就进场了……”
“那没事儿,耽误一天就耽误一天吧,也不差一天半天的……”钱亦文笑了笑,举起了酒碗,“来,喝酒喝酒!”
二大爷一直在听着钱亦文和肖队长的对话。
听完之后,闷哼了一声:“你别着急,不就是一筒锹那么深吗?老钱家又不是没人了!”
吃过了饭,钱亦文对二大爷说道:“二大爷,回去睡觉吧。”
“这不是有帐篷吗?”
“我都和我妈说了,把里屋给你倒出来,你还睡帐篷干啥呀?”
“咋地,人家能睡我就不能睡了?当年在山里倒套子的时候,穿大皮袄睡雪壳子不也挺过来了?有个帐篷,那都是享受!”
以牛马从山上拉木头下来,称倒(四声)套子,是极艰苦的活儿。据说,晚上回家时,棉袄全是冰,能立在墙角…
一旁的四叔,瞄了一眼二大爷,暗暗点了点头。
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