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爷听到有人说话，睁开了眼睛。

见是钱亦文，扑楞一下坐了起来，朝天上看了看：“哟，我还寻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老板今天咋这么有闲工夫呢？”

钱亦文嘿嘿一笑：“听说活儿要干完了，来看看。”

二大爷白了他一眼：“我说的呢……原来是看谷子弯腰了，来收秋了！”

钱亦文讪笑了一声：“二大爷，你别老埋汰我呀，我这不是忙吗……”

接着又指了指刘运成：“你这都搁人伺候上了，可比我享福多了。”

二大爷眯眼瞅了瞅刘运成：“这手艺，也就是一般……”

“有人伺候，还挑肥拣瘦的……”

钱亦文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注意到二大爷今天穿的是一件全新的衬衫。

有意无意的，老头儿不时挺一挺胸膛，生怕别人留意不到似的。

钱亦文眯着眼上下瞅了瞅二大爷：“二大爷，还缺一条裤子呀。

“你这条干活穿的裤子，和这上衣也不搭呀？”

二大爷满脸喜色，一指屋里：“那能没有吗？你姐正给我扦裤脚子呢。

“刚才我试了，长了这么大一块。”

透过被三十六厂的工人们擦得锃亮的大玻璃，钱亦文瞄了一眼屋里，果然见钱敏红坐在窗前，正认真地埋头做着针线活儿。

扦裤脚，就是这个操作。这针线活怎么样？

看着钱亦文和王秉春一起走进屋去，二大爷重新躺下，认真享受起来。

这个孙子，捏得这叫个什么玩意儿，也不对劲儿啊？

我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算了，有人捏咕几下，这不就挺好了吗？

别再给人家说烦喽，整炸刺儿了就窝囊了……

二大爷心念所及，开口夸赞道：“外孙儿，整得挺好！

“来，换换腿吧，这条有点麻了。”

刘运成放下了书本：“姥爷，是不是我按得不对，下手多少有点重了？”

二大爷赶忙说道：“对对对，没错！

“我是说你按这条腿原来麻，现在让你给捏好了。

“来，咱们换换，再整整这条……”

……

屋里，肖队长正指挥着众人往出搬脚手架。

“肖队长，辛苦辛苦！”

钱亦文和肖队长打了声招呼，回头又对老王说道：“快，上烟！”

肖队长憨憨一笑：“掌柜的，像你这么装修，我还是头回见着。”

一边说，一边指了指空旷的屋子：“这么大的空间，都够摆五个乒乓球桌的了，你多隔几个屋儿多好？

“就留了一个小里屋和一间茶室，真是有点浪费了。”

钱亦文笑了笑，不予置评。

有个小里屋做后宫就行了，我又不干偷偷摸摸的事儿，整那么多的屋儿干什么？

不是所有老板的办公室，都带夹层……

送走了肖队长，钱亦文四处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

能不满意吗？按照自己之前的那么设计的。

#敞亮不

虽然没有那么大，也无法俯瞰全城，还不是预留层……

但就这风格，在这个时代，要说领先二三十年，那是绝对没问题。

王秉春在屋里转了一圈，不解地问了一句：“你这屋这么旷，是不是得再往里安排一组沙发？”

“不用那东西，咱要的就是这种空间感……”

王秉春不以为然，嗤笑一声：“啥空间感，这不就是糟践地方吗？

“要是缺钱，沙发钱姐夫能给你出。”

钱亦文白了他一眼，我还差你那一套沙发钱吗？

钱敏红见几人进来，放下一条涤卡裤子，和王秉春打了声招呼。

钱亦文笑道：“姐呀，你咋给我二大爷买个白衬衫？

“这回可好，一天在前大襟上擦过几遍手，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钱亦文的话，正巧被走进来的二大爷给听到了。

当即表示了不满：“还能老那样儿了？”

钱敏红也笑道：“爸，这裤兜里我给你揣了手绢了……”

二大爷翻了翻眼皮，这回没犟嘴，转换了话题：“红儿，那边的厂子没你事儿了吧？”

钱敏红说道：“以后不用去了……

“我给带了几天新手，本来才干了半个月，给我开了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