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很多在大院里工作的人一样，曾繁宇的家与大院毗邻，起早贪黑地工作，让领导们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可不行。

并不突出却设施齐全的房舍，不经意间形成了合围，外人想进入并不容易，只能在墙外想象院里带着编号的房子里的生活。

整理了一下新买的衣服，钱亦文按响了门铃，之所以换了身新衣，是因为上次来的时候自感受到了不公平待遇。

无论从颜值还是年龄上看，我怎么着也比大爷在上吧？可端茶倒水的小保姆偏就只向老钱嘘寒问暖，和小钱的交流，只有一句话：“你别客气，喝吧……”

看来，在家的时候都可以不穿衣服，出门还真得有一身像样的叶子，不然宰相门人都会把你当成打杂的跟班儿。

可显然这身衣服是白穿了……竟然是脚蹬圆口布鞋、一身太极服的曾繁宇亲自来给他开的门。

就在刚刚，保姆和司机被他打发出去逛公园了……

曾繁宇面带微笑，一边转动着两只鸡蛋大小、在他长年累月的玩弄下磨得锃光瓦亮的钢球，一边把钱亦文让了进来。

二人落座，品了一会儿茶，曾繁宇首先聊起了正题：“听你大爷说，你要用红旗饮料厂的设备？”

“曾叔，他们那套灌装线正合适我用。”

曾繁宇瞄了一眼钱亦文：“上次我去青峰山的时候，你不是说正在羊城那边谈设备吗？

“人不如故，衣不如新。旧东西嘛……总是会有些杂七杂八的问题。”

钱亦文说道：“曾叔，新的当然是要好很多，可如果去南方买成本太高了，从那么远运回来也太浪费时间了。”

“很着急吗？”曾繁宇放下手里的两个球，缓缓问了一句。

钱亦文说道：“曾叔，我想近期组织客户来参观。

“您也知道，客户中不乏见过世面的人，没点过硬的东西我怕镇不住场面。”

曾繁宇瞟了钱亦文一眼，淡淡地问了一句：“那你打算怎么办？我能帮上什么忙？”

“曾叔，我侧面打听了一下，现任厂长有意要整体打包，设备他不想单独卖。”

曾繁宇沉思了一下：“厂领导有这想法再正常不过了。

“要是能一下子就推给别人，谁愿意干拆飞机卖零件儿的事情？

“啥时候有人能接，就一下子出手了；没人接，就在那挺着呗。

“反正是公家的东西，放着呗，反正产生了损耗也不用他拿钱补亏空……”

钱亦文瞟了曾繁宇一眼，到底还是搞经济的领导。

几句话下来，就把问题的本质给剖析得明明白白的……

曾繁宇又接着说道：“二百多人的一个空壳子，设备还有折旧，审计下来也值不了多少钱。

“要是我再帮你争取点时间，资金上让你缓缓手，这担子你不能全接下来吗？”

钱亦文明白，曾繁宇自然是希望他能全盘接下，他会少了许多麻烦，也不用担任何风险。

就算眼下看没有麻烦，谁能保证以后不会爆雷？

当领导的，哪有自己主动给自己找麻烦的？

可钱亦文并不想这样，当下说道：“曾叔，本来有您帮着去说这事儿，我是有底气的。

“可是，这么大的一个摊子，可不是凭一股胆气就能接得下来的。

“到时候万一真有闪失，那不是把人家那几百号人都给坑了吗？

“咱也得替那些职工想想。”

曾繁宇默默点了点头，没有看到便宜就上，先想到的是那几百号人，还挺替别人着想的。

说了一会儿，钱亦文听得也差不多了。

曾繁宇的主意，一个接着一个在给他出，但万变不离其宗，都是围绕着能不能给人家接盘。

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钱亦文都有些心动了，但最终他选择的还是先不接手。

柞树沟鹿场最后留下几十个人，还得一番斗智斗勇才能摆平。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国营企业，又处在省城。

而且职工人数在那儿摆着呢。

按概率学来说，不好摆弄的人，肯定比柞树沟鹿场要多。

想了想，钱亦文开口说道：“曾叔，要不然咱就缓缓。

“反正现在我正和别人打着价格战，等我忙完这边，过段时间再说。

“到那个时候，再麻烦您去说个话儿。”

“嗯，行！”曾繁宇痛快地答应着，随后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