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亦文的话,说得纪兰凤一愣。
他兜儿里也不断钱,媳妇儿那个皮兜子里,不是也有一沓子钱吗?
昨天听他们说又从那个小鬼子那整来五十万呢,怎么还跟我要上了?
可是,老太太并不犹豫,从兜儿里掏出手绢包。
一点点打开后,拿出了一块钱给他。
老儿子,一块够吗?不够,妈这儿还有……[哭][哭][哭]
满足儿子的每一个愿望,是她的职责所在!
这也是钱亦文所期望感受到的。
钱亦文小心把钱揣进兜儿里,一手拉着媳妇儿,一手牵着儿子,走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身后,纪兰凤寻思了一下,把孩子交给了钱敏红。
紧倒腾着小步,也跟了上来。
年轻人干啥没有算计,讲个价都张不开嘴,这不跟着点哪能行?
只是,老太太还没撵上人家呢,钱亦文和英子已经抬了一袋子冻犁回来了。
“买这么多干啥?”老太太咧了咧嘴,有点心疼了,这得好几块钱。
钱亦文笑道:“妈,咱们今年过年得十几口子人,这些我看都不多。
“再说,还不得给我老丈人送点去?”
纪兰凤在心里算计了一下,原来就八口人,如今又添了钱敏红娘俩和二大娘娘俩,可不是十几口子人嘛。
想了想,纪兰凤说道:“老儿子,这个就别拆了,单给你老丈人买一袋子吧。
“拎那么三斤二斤的去,不好看!”
英子转头冲着婆婆一笑。
婆婆自己舍不得花钱,但人情世故上一点儿都不糊涂。
老太太看着钱亦文把冻犁放入了后背箱:“儿子,没看着卖花红的吗?
“去年过年,英子刚带上孩子,咱家就买了一斤……”
<花红:一种冻的小红果子。>
钱亦文心一酸,低下头去,忙不迭地说道:“不贵,不贵,咱这就去买,买它一箱子。”
一趟一趟地往回搬了三四回,花了不少钱。
大团结往出一抻,纪兰凤不免又是直咧嘴。
看了看,该买的都买了,老太太问钱亦文:“那一块钱,你咋不花呢?”
钱亦文掏出那一块钱,迎风展了展:“妈,在这呢!”
脸上的表情,像极了在向全世界炫耀:你们看,我有妈,我妈给我钱了!
一边炫耀着,一边转头叫过钱多:“儿子,走,咱们买炮仗去!”
车里,钱敏红担心起来:“三婶呀,可别让他逗引孩子玩那玩意儿。
“运成小时候,把二踢脚扣大碗里放,差点没把眼睛崩瞎喽。”
听了这话,纪兰凤推了英子一把:“你快去,千万别让他买那些大个儿的……”
英子追上来时,爷俩儿正在小摊儿上一样一样地挑选着。
许是天生的吧,男孩子就喜欢这东西。
虽然钱多还没有实践过,不过看别人叮叮当当地放,可是很好玩儿的样子。
钱多胡乱指点着各种大呲花小呲花,钱亦文一样一样地往边上拿。
英子又挑那些又粗又大的,给送回去……
卖鞭炮的大姐,忍不住白了英子一眼。
这爷俩,赶个集还领个老娘们儿干啥?
她这一倒腾,我最少得少挣六七毛钱!
钱亦文见英子把一捆子二踢脚放了回去:“媳妇儿,这双响子怎么也得来一捆儿吧?
“过年了,不就是要个气氛吗?”
一边说,一边又把一捆子二踢脚拿了回来。
快到车跟前时,钱亦文回头看了一眼供销社:“你怎么不惦记着去看看你兄弟媳妇儿呢?”
英子说道:“一到年根儿,供销社屋里人就满了,人家哪有工夫搭理你。”
一句话提醒了钱多,突然间就想起了对他很好的小姨,和她卖的那些东西。
男生无论大小,大凡如此,手里不管攥着多少好的,对没到手的也会生出贪念……
“爸,我得去看看小姨……”
“得了吧!”钱亦文白了他一眼,“你那是要看小姨吗?”
“买了这么多好吃的,就别去了。”英子一边说,一边回头指了指,“那屋里人太多了。”
“不的!没有蛤蟆,没有小熊打鼓,没有小枪,还没有……”
钱多正一样一样地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