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居。

在春城，这也算是上数的大馆子了。

一家老店……

相比回珍饺子，这家1911年就开在这里的老店，要幽静得多。

回珍饺子，适合于老友相聚，适合于甩开腮帮子，颠开后槽牙！

比如说，要是老王想请钱亦文，这种实惠的地方，再合适不过。

可要是把领导请来感受人间烟火气，领导嘴上说着“嗯！这地方好，亲民”，可你却不知道他此刻已经问候到你们家第多少代了。

而鼎丰居，恰好满足了宴请王处长的需求。

空旷的大厅，见不到几个人影儿，看起来像没什么生意的样子；

可装修典雅的包间里，可全是长相标致的服务员；

后厨的菜品，也都是来自于各地的上等厨师。

吃得有品味，而且空间封闭，只要你进出门的时候小心点儿，碰到熟人的概率几乎为零。

这样的安排，领导哪能不喜欢？

来到楼下，看看时间还早，几个人在大厅里坐了下来。

“你中午说那些话，四凤子都不高兴了……”英子说道。

钱亦文笑了笑：“不高兴，我也得这么说。”

“你不想让他们办厂？”

“不是……”

“那你说那些干啥？整得好像你不情不愿似的。”

钱亦文正色说道：“两件事儿……

“第一，我发现四凤子刚尝到甜头，两脚就要离地了，想稳稳她的心神，给她灭灭火；

“第二，咱帮她把钱挣了，也得给老头儿老太太们一个交待。”

英子想了想：“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帮他们？”

“什么时候四凤子怀了孩子，咱就帮她把厂子办起来。”

说完了，钱亦文起身，独自朝楼上走去。

“你不在这等着迎接呀？”身后，英子问道。

“我？”钱亦文嘿嘿一笑，“我一个配角，就是司机、拎包儿的，哪显着我了。”

空旷的大厅里，留下英子和孟小波，坐等王处长的到来。

英子把备好的礼物交给了孟小波：“待会儿你就当咱们是一家人一样，别让领导看出来咱见外。”

接着，又把衣服和香水拿了出来，和孟小波讲起这点礼物的来龙去脉：

“这件衣服是在利园商场买的，是那种世界上出名的大厂出的。

“利园，是东珠港的高档场所，你说你在这里遇到了赵雅芝或者周润发，都不奇怪。

“香水，是兰西共和国在东珠港专卖的，在咱们这边，也是买不到的……”

英子一边讲着，孟小波一边默默在心里记着。

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

这么点东西，一年工资都不够……

两个人正说着话，王处长推门进来了。

英子赶忙迎上前去：“王处长，我说去家里接您，您还和我见外。”

体态略为丰满的王处长，面相和蔼，一副亲民姿态。

扫视了一圈后，冲着英子笑了笑：“董总啊，这才几步路的事儿，哪用得着麻烦？

“要我说，这吃饭的事儿都没必要，有什么事儿是在办公室里说不了的？”

王处长接过英子递过的一杯热茶，瞄了一眼茶几上放着的袋子。

这么精致的袋子，一看就不是淞江的产物……

英子笑笑说道：“王处长，也不是特意非得请您。

“就是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坐下来和您多请教一下专业上的问题。”

王处长微笑点头，这么说，这顿饭的性质可就高尚许多了。

孟小波留意到，王处长摘下眼镜，王处长拿在手里转着圈。

那是刚才低头喝茶的时候，热气导致的。

不戴眼镜的，感受不到这种爽……

孟小波忙掏出手绢，对王处长说道：“王处长，新买的手绢，我来帮您擦一下吧。”

“这位是？”王处长一边递过眼镜，一边眯着眼睛问了一句。

英子说道：“哎呀，忘了给您介绍了。

“这是我妹妹，以后这个饮片厂要是建起来了，我打算交给她来管。”

“噢……”王处长戴好眼睛，打量了一下孟小波，“别说，你们姐妹俩长得还真像。”

孟小波一边保持着微笑一边想，这眼镜让你戴的，还不如不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