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动,也没法动,这时候可能再轻微的震动都会导致头顶的雪层压下来,然后,彻底将我掩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身上结了一层薄冰,松动的雪洞也逐渐因为冰冻而变得坚固。天逐渐蒙黑了下来,我尝试着动了动,幸而薄冰结的不厚,还不至于把我给冰封在里面。就是身上的衣衫因为浸水的原因,被这么一冻全都硬梆梆的。
原本我打算出去,但是一到雪洞边缘就被呼呼的寒风给吹得缩回来了。我将自己抱紧了缩成一团,钝钝地想:这个雪洞倒是天然屏障,至少还能替我挡风避寒。要不然我全身都湿的,出去外面连带了伤势恐怕躲过了雪崩,却熬不过这个晚上。
只不过即便躲在雪洞里,这个夜晚也很难熬。不知道是否之前耗尽了内力还是什么原因,想运转真气来回暖,但都气息不继,体内没有一丝内力。到了夜深时,我就感觉头昏目眩,身体阵阵恶寒,一直在簌簌发抖。
人终有脆弱时候吧,触及了某个点,情绪紧绷到某种情况下那根弦就会断。
而我,就是到了那个极限。
脑中回想曾经过往,从儿时到成年,每一幕都温馨又美好,哪怕爹曾对我严厉呵斥,也觉得很开心;成年后的闯荡江湖,遇见了的他们,一幕幕都彷如昨日重现。
想到最后,就只剩一个人的身影在盘旋,挥之不去。
泪滑落了框,难以言语的凄茫感在心底泛滥,子渊,你在哪?你为什么不来?以你的睿智,哪怕江浔沿路设下重重险难,也定然阻挡不了你寻来的步伐的。
生与死之间,只隔了一道线,我已经快没有求生的意念了,好想就这么闭上眼,闭上眼...
阖眼迎接黑暗的一瞬,轻喃在嘴边。
子渊,你...爱过我吗?
三三两两的片段在梦中不断被重复上演,到最后全幻化成伶仃身影缩在雪洞里随夜风瑟瑟颤抖的画面。绝望吗?是的,无比绝望。从出生的那刻起,命运就被改写了,然后一路按着老天爷给的剧本在走,我毫无选择。到最后,我即将这样伶仃死去,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
在那几年漂泊的日子,也会有情绪低落的时候,感觉流浪的岁月永无尽头,不知今归何处,不知明往何方。可是人总是这样,畏惧水的深度,又迷恋水的味道,是让我窒息却又止不住的靠近。我想穿过夹层去最深的海底探究,却又害怕那令人无法呼吸的心痛。
到这里,我又念起了他,子渊。
陡然睁开眼,浑噩的脑子一片空白,好长一会都不知身在何处,也对周遭做不出任何反应。直到感觉那湛蓝的天空在移动,我的眼珠才一点点地转动,当流转的视线倒向触及苍白的身影时,我想我是还没醒来,还在梦中吧。
有人告诉我:迷梦,是另一个世界。
每一个人在里面,诸多欲念都可以成真。有人想官拜卿相,有人想妻美妾娇,有人想奴仆环绕,而我只想能够梦中有他。所以,我就进来了,也不想再出去。
它似乎是幻象,但只要我当它是真,它便是真。
看,头顶这个颠倒的身影多么的真实啊。还衍生出这么一副场景来,我躺在一个担架上,担架的这头用绳索绑定了背负在他双肩,他在拖着我连同担架一起前行。
对了,我身上还盖了一件狐狸毛麾,好暖和。
觉得冷就有遮盖,想念他就见到人,当真是梦境可以满足我一切所愿。
我痴痴倒凝着,目光一眨都不眨,生怕眨眼间梦醒人散变离别。终于他拖得累了,停下来休息,一回首对上我的视线,怔了一下就蹲下身来,伸出掌抚我颊,低低轻喃:“无悔。”
一侧头,就有泪滴落在他掌心,无限依恋地唤:“子渊,你在这真好。”
“别怕,我一定带你出去。”
我哭着笑着点头,泪由他轻轻拭去。察觉到我的微颤,他蹙了蹙眉就俯身而来,整个人侧躺在雪地里,然后将我紧紧揽在怀中。
我想这个梦实在太真实了,连怀抱都是有他的气息在。
贪婪的呼吸着,希望能够多记住这一刻,那么即使梦碎了我还能再借助气息来重新缔造另一个空间的梦。
贴近的唇抵靠在我耳畔:“无悔,这一生我从未怕过什么。哪怕曾经面对楚服的巫蛊,面对现实的残酷,面对人心的卑劣。可是那天站在城楼上,看着你远去的身影,我感到深深恐惧。觉得你就像凋零的叶被风卷起,飘向了我触摸不到连看都看不到的地方。这是我第一次开始觉得害怕,第二次是当我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