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钟,又出来洗衣服了?”
池塘边洗衣服的妇女一个来一个走,捶捶打打,嘻嘻哈哈,哪家换了新床单,哪家吃了一顿拐子肉,没有这里的妇女们不知道的。
看到钟绵琴拎着衣服来洗,大家都觉得新鲜。
在这池塘洗衣服十几年了,钟绵琴来洗衣服是第一次看到,老杨家以前都是孩子她奶奶来洗衣服,后来是杨根月。
“老钟,我看根月每次来洗衣服都拎一大筐,你咋这么少?”
“这里就我和黑皮的衣服,几个丫头自己洗。”
“咋的了?黑皮来你们家,根月不高兴,不给你们洗衣服了?”
“根月还在家扫地,我提前把我们的衣服挑出来洗,一个男孩的衣服,哪能和丫头片子的衣服放在一起洗?”
钟绵琴随便搭了两句,就低头把衣服一件件放到石头上,边揉边搓,隔着肥皂沫子也看不出衣服到底洗干净了没,左比右划的看着费劲。
没有在大池塘洗过衣服,钟绵琴笨拙的样子让人看着觉得滑稽,更不要说像其他人能够边洗边聊了。
“说的也是哦,男孩的身子多金贵啊,好吃好喝好穿的都要先紧着。”
“你说这个我不赞同,我儿子我就没紧着他,姐姐弟弟一视同仁。”
“说的不错,男孩越惯越不是个事,惯多了,等你老了打你,后悔都来不及。”
“哪能一视同仁呢?洗衣的时候,把姐姐的衣服堆在弟弟衣服上面,弟弟的个子只缩不长,全赖姐姐霉的。”
“还有这说法?这半夜里,你没少骑到你家男人头上,咋没见他缩?怎么着,你家男人不是男人?”
“你家男人才不是男人呢!”
“哟,还护男人了,看来他伺候的你挺满意啊。”
“满不满意,你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你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今晚我就过去,到时候你站在门口心里可别痒。”
“我痒什么?再说我三哥不在家闲着的吗?”
“滚,这事,老娘我行,他可不准。”
“哈哈哈。”
妇女们边说边笑,笑到得劲处,眼泪直滚,一筐筐的衣服也在笑声里越洗越少。
不知道钟绵琴是没有听出周围妇女们笑声里的冷嘲热讽,还是压根就不关心她们在说什么,搓洗完自己和杨黑皮的三件衣服就起身走了。
钟绵琴离开,杨根月正好挎着篮子来洗衣服。
“根月,你来的真巧,来这边,你妈刚走,位置空出来了,你早一点来都没有位置用。”
“我是在家算着时间来的,这池塘洗衣服的位置不多,我们总不能一家人占两个洗衣位吧。”
“那有什么关系,早来早洗,早洗早走,没这规定。”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也得自觉不是?”
杨根月卷起裤脚,两脚浸在水里,蹲下坐在高出水面的石头上,她喜欢这样两腿中间夹着用来搓洗衣服的石头板子,这样洗衣比较不累人。
一边和周围的人搭着话,一边顺手把衣服从筐子里拿出来浸湿、打肥皂、搓洗、浸泡、清洗……,杨根月的这一连串动作让人看着就觉得利索。
“这要是不看脸,光看这洗衣服的动作,根月是妈妈,钟绵琴才是女儿。”
“你还真别笑话钟绵琴,我们在场的谁都没有她享福。”
“这倒是,人家在娘家的时候是小姐,结了婚是婆婆伺候着,原本丈夫死的早,眼瞅着要遭罪,没想到女儿懂事,小小年纪就把家撑起来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钟绵琴突然找个儿子来,我就看不懂,四个女儿,随便留一个在家招,不比弄个半路儿子贴心?”
“这是人家的事,要你懂干嘛?”
“根月,你妈到底是咋想的?”
“她也没和我们说,我知道的和你们知道的一样。”
“我看啊,就是老封建,重男轻女。你没看他多重视这个新儿子,一辈子没下过水,居然为了防止自己儿子的衣服混洗破戒了。”
话说着,在杨根月旁边的妇女,突然将头伸到她的面前,故意压低声音神秘的问道:“家里没吵嘴吧?”
“吵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