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钟绵琴甩门而去的背影,杨根月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姐妹四个,除了杨双年要上学,其他三个人很小就开始做家务,不管在别人家是男人干的活,还是女人干的活,在这个家,都是这三个孩子干。
这么多年下来,孩子们都习惯了早起晚睡,每天都被干不完的活充斥着,从来不敢言累,现在长大了,一切的艰难都早已以习为常。
对于杨根月这几个孩子来说,除了习惯生活的艰难,也习惯了没有嘘寒问暖。
她们都知道母亲尖酸刻薄,也从未奢求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被母亲疼爱关怀。
只是……
只是,钟绵琴的这句“狗肉”,让她们的心如坠冰窖,尤其是杨根月,在这六月的天里,她感觉心房如同腊月里破败的茅草屋,四面漏风,冻得人瑟瑟发抖。
现在她们都慢慢长大了,原本以为一切都会越来越好,可钟绵琴的一句话让杨根月意识到,越来越好的期盼或许只是一厢情愿。
也许别人都在变好,她除外。
第二天,杨根月和往常一样到工地上工,见到人依然是笑笑哈哈的,只是杨朋飞觉得大姐的背似乎有些驼了。
今天的天空有点灰。
杨朋飞将家里的事情忙完,就带着杨烟飞跑到村市上去买菜。村市上常年都有卖菜的,只是杨根月家除了过节和农忙几乎从来不到这里来买菜。
家里种的菜够吃,何必花那个冤枉钱?
“二姐,今天是过啥节?”
“不过节。”
“那是咱家谁过生日?不对啊,每个人的生日我都记得,难道是黑皮过生日?”
“你乱说啥呢?”
“既然不是过节,又没有人过生日,你带我到村市上来买菜干嘛?”
“没有这些日子,我们自己就不能改善一下伙食了?”
“不是,家里就大姐一个人挣钱,我们一直都是省着花钱,你突然跑过来买菜,我感觉有些反常。”
“你也知道咱家就大姐一个人挣钱,那你可知道咱家谁最辛苦?”
“当然是大姐。”
“那不就对了?我是觉得大姐太辛苦了,她爱吃鱼,我来买条鱼煮给她吃。”
……
姐妹二人买菜回到家,所有其他的琐事都放到一边,忙着到田里、地里、河里四处找菜捞虾米。下午三点的时候,杨朋飞就开始进厨房生火做饭,这劲头就和忙一顿年夜饭差不离。
等到天黑,杨根月下工回家,杨烟飞笑嘻嘻的拉着大姐去换衣洗手,然后拽着坐到桌子旁等开饭,说二姐已经把饭菜都烧好了,也不让她去厨房帮忙。
“你们这是搞什么鬼?”
杨根月笑骂着坐下。
这一天的工做下来,确实挺累的,歇歇就歇歇吧。
“第一道菜,整烧白鲢。”
“第二道菜,水煮河虾。”
“第三道菜,小米椒红焖青蛙。”
“第四道菜,泥鳅钻豆腐。”
……
“最后一道菜,猪肝瘦肉小青菜秘法汆汤。”
杨烟飞、杨双年和杨黑皮三个人跑龙车似的,鱼贯着将一道道菜从厨房里端到八仙桌上,边跑嘴里还边喊着菜名。
“你们这搞的是什么把戏,今天这不年不节的,弄这么多菜干嘛?”
等到所有人都坐下,杨朋飞夹了一块鱼背上的肉放到杨根月的碗里,道:“今天啥大日子都不是,但是呢,我就想弄一顿好的吃吃,一方面是我和烟飞觉得大姐太辛苦了,另一方面也是我嘴馋想吃点好的。”
突然间,被妹妹们弄出这么一出,杨根月心里暖暖的,这是自从父亲去世后难得享受到的感觉。
“确实应该吃顿好的,黑皮来快一个月了,是得庆祝一下。”
不等杨根月接话,钟绵琴抢过杨朋飞的话。她的眼中全是满桌的菜和做在她对面的杨黑皮。
也不知道钟绵琴是不是没有听懂杨朋飞话里的意思还是故意的,或者说别人的意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就是要这么宣布,在坐的高兴就听着,不高兴也听着。
就这么,一顿丰盛的晚餐,一份饱饱的心意被钟绵琴截胡了,强行把主角换成了杨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