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少坤等不便跟顶头上司对着干,不敢要这查案的功劳,只声称是沈郎君的未婚娘子在主导此事。
秦小娘子将线索砸到他们脸上,他们不敢不查,“被迫”跟着追查此事。
说来“秦小娘子”又在流言里充当了一回主角,只是阿榆听着那声声的“未婚娘子”,甚是心虚兼扎心,全无一丝开怀。
卢笋说得眉飞色舞,见阿榆依然眉眼沉沉,不由气沮,低了声气道:“这些事我自是不懂的,不如小娘子看看我们少主人怎么说?”
阿榆这才拆开信笺看时,只有寥寥数字。
“安,祖父亦无大碍,勿念。惟炉焙鸡回味许久,梦魂萦之。不知何时能遂心愿,朝夕享卿手作之肴馔。”
阿榆微哂,转头看向钱界,“让厨娘看看炉子上隔水蒸的雉鸡汤好了没了。若是好了,端出来让这小厮带回去。”
卢笋忙提醒道:“小娘子,我叫卢笋。”
不是什么“这小厮”,连少主人都不会将他当外人或寻常仆役看。
阿榆正左右翻看着那信笺沉吟,恍惚听到“卢笋”二字,抬眼看了他一眼。
“芦笋?那个适合清炒。若你家少主人爱吃,下次我给他炒一盘。”
“……”卢笋硬着头皮还想提醒,“我叫……”
阿榆却已接着说道:“你在沈家有月俸吧?”
这是打算给赏钱?
卢笋精神一振,“有,勉强够花了。”
只是勉强够花,不在意小娘子你再赏些。
阿榆已道:“既有月俸,便要好好做事。你看我这店里的伙计,有的能打,有的能算,个个比你机灵,都不跟我要钱的……”
“……”
“若让我知道你跟红顶白,踩低就高,小心我挖了你那双狗眼!”
“……”
卢笋快哭了。
他哪里得罪小娘子了?
以前小娘子就是嫌弃他,也不曾这般凶残啊!
明明看着温柔娇媚,这性子怎生这般可怕?
他却不知,阿榆这是想起了沈家有些仆从的势利嘴脸,譬如之前那个瞧不上她的车夫。
她固然不在意,要么不理会,要么一顿嘴巴子抽跑,但秦藜温和惯了的,纵有些手段,也不便在沈府施展,怕是会受委屈。
沈惟清这小厮也不是什么好人,她自然要警告一回。
钱界已提了一只食盒过来,笑嘻嘻道:“小娘子,厨娘说火候正好,这会儿提回去,正好趁热喝。”
阿榆点头,让钱界将食盒交给卢笋,说道:“里面是一瓦钵生地雉鸡汤。我特地叫人打的雉鸡,拿大生地切片,用饴糖伴匀,塞在雉鸡腹中隔水蒸熟的。
会有药味,且口味偏甜,未必适口,但补血养气,正适宜他食用。”
卢笋忙双手接过,恭恭敬敬道:“小娘子有心了,我必将小娘子的心意一字不漏地转达给少主人。”
如此温顺知趣,小娘子总该满意了吧?
谁知阿榆却似没听到,转头又看向钱界,“看清楚这个小厮。”
钱界不解,却盯了卢笙两眼,乖巧答道:“小娘子,我看清了。”
阿榆道:“沈惟清身边的其他人,还有沈府那些内知或管事们,都要看看清。
日后哪个敢得罪我身边的人,直接给我动手打。
就跟先前打那个江九娘那般,留条性命就行,务必让他们吃点苦头,长长记性。”
钱界立时道:“小娘子,我记下了。便是小娘子身边的一条狗,也容不得外人欺负!”
从前都是安拂风教训外人,如今小娘子这是信任他了,开始使唤他教训外人了!
他左右看了下,单手提起墙边一只二百来斤重的石磨盘,压到一口鲞缸上,自语道:“就得压实了,才不容易坏!”
阿榆满意,转脸看着卢笋提食盒的手在发抖,淡淡道:“提稳了!洒了我的汤,我可真要清炒芦笋了!”
卢笋颤着嗓音道:“小娘子,我提得很稳,很稳……”
他捏紧食盒,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着,一路都在思索着,自家少主人订了亲且爱得不行的这位小娘子,究竟是个什么人?为何比安七娘子还要可怕许多……
天晓得,方才对着那小娘子黑如深井的漂亮眼睛,他甚至极盼安七娘子能出现。
他真的很害怕这小娘子把他给剥皮切片清炒了。
阿榆看卢笋离开,却垂头看着手中的信笺,微有恍惚。
先前有猎户过来问是否收雉鸡,她瞬间想起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