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遗物,女将豪言
魏五牵马,想与小米闲聊几句,问他是哪方人。
“懋城徐村人,小地方,将军恐怕不知道。”
“知道,怎么不知道?”魏五说,“懋城善植稻米与桑葚,鱼米之乡……”
魏五话只说到这,她看到小米低垂的头,脸颊微凹,军服对他而言有点大,束袖覆紧他细弱的手腕。
这样一个从鱼米之乡出来的孩子,却有饥饱痨。
魏五去过懋城,四年前,她负着一柄短剑,只身寻二哥秦鹄。彼时奸细入城,秦鹄被困,为防后患,上头下达宁错杀一千,不放一个的命令,她幸得一徐氏太守帮助,随二哥掘出奸细,懋城转危为安。
只是后来,朝堂有乱,皇帝与朝上老臣素来相互桎梏,那次懋城不幸被牵及,徐太守陨,新太守是某朝臣的高朋贵戚,懋城后来似乎不大景气。
魏五没再细想,抓着缰绳不知再说些什么,小米眼神落在马蹄踏起的尘上,复挪去魏五那端,只垂首像是发呆,不敢看她。
“将军知道,便可。”
他顿了顿,似乎还有话要说,突然曲柾的声音插过来。
“可休息好了?”
不待小米反应,又说:“军队有威严纪律,歇好便归队。”
分明是叫他快走。
小米脸红一瞬,急急从马上下来,朝两人拱手道谢。
待小米离开,曲柾御马与魏五同速前行。
“怎么?”
自行军北上以来,曲柾的笑便少了,多了些肃穆,魏五也收敛了性子,对他十分客气,在打仗这方面,她还有得学习,少不了曲柾相助。
而曲柾这时候特与她并骑,应该是有话说,只是抿着嘴,不好开口的样子。
“都尉怎么了?”
曲柾道:“将军是将,与兵混迹少了威严,如何统帅队伍,我以为,在战场,与子同袍的时候是兄弟,下了战场,兵是兵,将是将。”
魏五愣了愣,不知道“混迹”一词从何而来,难道是因为让小兵坐了马?她不觉得有何不妥,不过曲柾说得言辞诚恳,不无道理。
于是微微颔首,道:“都尉说得是,受教。”
曲柾眼尾一挑,馀光飞来。
本以为会被反驳,可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甚至可以说有几分恭敬,毕竟当时擂台之上魏五牙尖腿利,从不在任何地方落人半分。
曲柾听此,随后侧头与魏五对视,见她不施粉黛的脸被太阳灼得发红,眉眼含笑,眸光非是小女儿家的波色潋滟,不知怎的,曲柾想到艳彩的云母,质地坚韧,有光即耀。
转而错开目光,面色倒是和煦许多,言语间还是严肃,和小辈说话的语气:“将军的糖丸何来?”
曲柾与吃惊的小兵一样有疑惑,魏五哪来的糖丸,还随身带着,特意制了纳丸的袋子。
见魏五不说话,曲柾道:“士兵会以为,他们的将军,稚气未脱,四下无人时偷摸着吃糖。”
“且不说吃糖有何不可,我又何曾偷吃?”
曲柾难得说话不过脑子:“光明正大吃?”
魏五听此哼笑一声又转瞬收敛,“都尉想的比士兵们多得多。”
曲柾:……
魏五迎着阳光向前走,“都尉认为,陛下为什么让我领兵?”
曲柾自知先前说错了话,于是找补道:“君心向之,陛下认可将军,自然由您领兵。”
魏五目不斜视,语气平和:“陛下认可我,都尉认可陛下。”
意思是,你只是敬重上头的权威,才容忍我做了上司,不是认可我这个人。
“都尉所言极是,谁也不能指摘分毫。”
曲柾在魏五面前多是沉默的,不像和士兵们待一起时,是可以恩威并施用上手段法子的关系。
魏五帮将士们拿到军晌,说服皇帝主战,拿回失地,皇帝也愿意为此不顾朝臣反对,极力推举魏五为将。要说她没有真材实干,曲柾是不信的。
可是她毕竟属于女流之辈,秦老将军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上下左右前后横竖怎么看,都过不去她“秦小姐”的坎。
曲柾感谢她为将士们争取钱益,感慨她为国主战,怜惜她为秦小姐,却无法真正视她为秦将军。
魏五见他又不讲话,说:“都尉不是想知道糖丸哪里来的吗?”
曲柾的视线落在她侧脸,头盔护住她的下颚,他蜒上,看见她微抿的嘴唇和粗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