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手臂上多了一圈虬起的藤蔓小花,花瓣如细叶,而叶一片也无,藤蔓比花粗。
“什么奇怪东西?”关工站起来,说话吓了珍惜一跳。
他眉头一抖,抓过来左右看,最后评价道:“奇怪是奇怪,明明应该凹进去,怎么远看像立体的?你手法有点东西。”
珍惜说这是他们家族的图腾。
“点彩以后,会更立体。”
关工将信将疑,转而问:“这个图腾有什么含义?”
珍惜喉咙一紧,竟说不出所以然来。
“我们的家族,文化短暂。”
关工抿茶,垂眼,瞄过去。
“难怪尽是些夸张的物象,这种粗藤蔓,像是西方童话里的,花嘛,估计是你们自己想象的,瓣面这么平整的花,是开不了的。”
“总而言之……”
关工看珍惜深深低头,话锋一转,说:“你的技艺浮于表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听关工这么说,珍惜反而激动起来。
“您说得太对了!”
他“扑通”一跪:“我就是,需要关大师,这样的师傅,来教导,我渴望,成长。拜托了!”
关工这次没被他突然的跪礼惊到,他哼笑一声:“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愿意让你来躲个雨,不代表就愿意收你做徒弟。”
“对不起,关大师。”珍惜道歉。
关工啧了一句:“你怎么总是道歉,要么就是‘好的好的’,没点个性。”
“对不起。”珍惜鞠躬。
关工摆摆手,无奈问:“那你明天还来吗?”
珍惜目光亮了一下,仰问:“可以来吗?”
关工眼珠子偏转,不看他:“随你。”
“对了,你住哪?”
珍惜说他住镇子外面的宾馆。
镇子里是没有宾馆这种东西的,各人入各家,各人找各妈。
镇上也没有公交,只有三轮的红皮敞窗车,因为动起来“叭叭”响,大家俗称叭叭车。
珍惜每天花三块钱,从宾馆坐叭叭车到巷子口。
关工哦一句,然后将珍惜请出门。
“慢走。”
珍惜愣了一下,擡脚踌躇几秒才落下,似乎对关工的慢走有疑惑。
关工笑了:“你这个外国人是不是呆啊,慢走不是让你走得慢。”
珍惜憨憨笑。
“你也是太听话。”关工往前走几步送他。
这句话珍惜听懂了,他腼腆笑着,开开心心离开。
“傻气。”关工评价道。
第二天珍惜又来了,不过这一次,他只是敲一敲,门就开了,门后没人,像是忘了关而已。
关工躺在摇椅上,悠哉悠哉晃。
他看见门开了一个口,少顷,又从外面关上了,关工哼气,双脚换个姿势交叉。
珍惜这个傻憨到底还是有些开悟,没多久,他轻轻推开门,视线摸索着,落在关工身上。
“关大师。”
“嗯。”
关工眯眼,掩耳盗铃般,视线在他身上逡巡。
珍惜呆在原地,关工也不说话。
良久 ,珍惜终于还是顶不住目光,磕磕绊绊问:“关大师,昨天您给我的作品,我已经修改好了。”
关工“嗯”了一声。
珍惜懂了,凑上去将木臂递过。
关工拿起,见木头已经被点了彩,用的颜色与关工平时常用的不一样,关工会使用本国传统的配色,取色于自然,讲求的是和谐大美,而珍惜却以撞色为主,颜色用得偏且大胆,与雕画的密小纹理相融,倒真有点……关工说不出来的韵味。
“年轻人,挺有创造力。”
关工的目光在木雕与珍惜两者之间徘徊,他仰躺着,将木雕置与上方,对光观摩。
良久,他还给珍惜,不言,再没有一句多话。
珍惜两手相握站在关工旁边,被他的样子搞得不知所措。
直到看见刘打了一大筐鸡草回来,他仿佛找到救星般迎上去。
“女士,我来帮您。”
刘眉头一跳,猝不及防。
她下意识把竹筐换到另一只手弯,打眼看向关工,关工却点了点头。
刘撇嘴:“随你。别把我草斩糙了,往细了斩。”
“好的。”珍惜殷勤接过竹筐,屁颠颠跟着刘。
砧板丶刀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