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怎么个好法?”
阿离说娘亲会给她留饼,会帮她偷偷烤蘑菇。
“这怎么能算好呢?”
小哥往火堆里投入一把细潮柴,柴皮烧热后“噼啪”作响。
“对你好不是这样的,对一个人好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呢?”小哥说。
阿离摊手烤火,盯着燎烧的火焰发呆,烤得鼻尖都发烫了,才喃喃了一句:“身不由己。”
小哥没继续说下去,对阿离,他总是控制着自己的脾气,有时候说话忘了思量,说到一半就后悔了。
突然外面亮起一道响雷,连庙里菩萨的脸都被闪得亮了一瞬。
“轰隆!”
小哥肩膀不自主抖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吸了一口气,说自己今晚要早睡。
阿离疑惑着看他拢稻草的手在又一声雷劈下时抽搐,他顿了一下强装镇定。
“小哥,我也想早睡了。没你和我聊天,我也无聊。”
小哥没回话,背对着阿离默默往身上盖了好几层稻草。
阿离今晚没把火灭掉,用石块将火堆围上一圈,钻进被子下,安静观察了小哥好一会儿,才手脚并用向他的方向拨了些被子。
这次小哥没拒绝,他蜷缩着,一动不动。
阿离忍不住坐起,探长脖子看小哥紧闭双眼,像是睡着了。
“小哥?”她轻声唤道。
两瞬之后,小哥才稳着声音“嗯”了一下。
阿离向他那边挪,问:“小哥,你怕打雷?”
“不是。”他察觉到身后的暖源,不由自主翻了个身,却正对上阿离关切的眼睛。
“轰隆!”
菩萨一半的脸亮起,慈眉善目,屋顶漏下的雨水一滴滴从ta头顶滑下,聚在眼窝里,汇成一滩,又从眼尾淌下。
斑驳皲裂的脸,将菩萨的眼泪割裂。
“我只是,只是不喜欢下雨。”他说,“我讨厌水。”
“为何,能和我说吗?和我说完你就不怕啦。”阿离伸手掖被子,裹好一床的温暖。
好久,寺庙里只有风雨声,瓦片“哒咚”作响,时而清脆时而沉闷,混杂在一起,仿佛植物繁忙的根系在向下钻研,布满整间小庙。
阿离以为小哥不会讲的时候,听得他说:“我以前差点被淹死,在雨天。”
“遇着洪涝了吗?”
阿离讲话慢慢的,像是漂浮的泡沫,无悲无喜轻飘飘晃悠到他耳边,然后泡沫破碎,声音就传进了他耳朵里。
他有些事也憋在心里好久了,可是没人听也不愿讲,但阿离一字一句拆开问,他觉得可以说一说。
“不是,没有洪涝。”他说,“只有一个大水缸,比我还大。”
阿离:“那水缸这么大吗?”
“不大,是我太小。”
阿离:“雨水把缸填满了吗?”
“不,水缸本来就是满的,只是那天正好下雨。”
阿离:“谁打满的水缸?”
“我,我半桶半桶一点点倒满的。”
阿离:“你好厉害啊小哥,你掉进去了吗?”
小哥闭上眼睛:“是别人掼着我脖子把我按进去的。”
“这个别人和你不熟吗?”
“哈,我也不知道啊。”
“那你们没什么交集,ta为什么害你呢。”
“因为我害了她。”
阿离往他那凑,两人一同蜷缩着,头顶相触。
“你做了什么呢?”
“我抢了她的饭碗。”
阿离:“那她用什么吃饭?”
“什么都可以,只要她想。”
阿离:“好厉害,她也会做碗吗?吃得什么饭?”
“红颜饭,朱唇含。”
阿离:“做什么活计?”
他莫名笑了一下,声音低沉:“红楼名妓。”
阿离:“我虽不知道茗计是什么,但小哥你不会抢人家饭碗的,定是误会。”
“我是她儿子。”他说。
阿离呆了。
红楼里刚出头的舞妓怀了孕,受了簪花公子的礼,还了他的情,自以为可以为爱做妾。
可是红楼高府邸更高,更何况她根本不知道他是哪家的公子。
便是知道了,家族威严,他们有得是一万种法子不认。
舞妓爱其心切,千方百计生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