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四个配刀的成年人围着他们,于两个小孩而言何异于铜墙铁壁。
阿巟摔跪在地上,恨声低喊:“你就不能发发善心……怎么也不至于,对你而言,动动手指头就能救命啊……”
老大垂头不语,擡手先将阿离嘴里的抹布拔出来。
阿巟以为对方动了恻隐之心,一手拉着阿离,一手给她擦冻红的脸。
“谢谢。”
话音未落,老大腰间寒光一现,尖端插雪,刀身映出两双惊慌的眼睛。
“你们走了,我却需要一个交代。”
他动动手指能救命不假,他的头上也有人,动动手指能要他的命。
这个世道本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而大鱼后面有更大的鱼,更大的鱼又被持叉人杀。
他给了阿巟一个选择——留下其中一个的性命。
阿巟:“为什么,别逼我们。”
选择永远是一个无解的题。
老大说:“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免费的。”
他凑近,悄声告诉阿巟:“少了你一个,就得有人顶上,不然,你以为这世上有不需要付出代价就能办成的事?”
“可是,可是兰老板他付了报酬……”
“不够。”
他直起腰,居高临下给他另一个选择:“你去抓个人,再来赎她,也可以。”
一个替死鬼,且不说阿巟能不能找到,他虽从小花街柳巷混大,自问没什么良心,却也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对留容所痛恨至此,又怎么肯推另一个人下来?
可是目光落在阿离脸上,他的心摇晃几下,嘴上已经准备应下。
“不用。”阿离按住小哥,仰头朝老大弯出笑眼,“您也说了,留容所不是什么坏地方,去便去,何至于此。”
老大笑了,只一瞬,板脸道:“是,何至于此。”
“不行!不行!”小哥激动反驳,反抱住阿离,“她不能进去。”
“你个杀天刀的净唬人!那能是什么好地方。”小哥咬牙道。
老大有点失去耐心了:“你想怎么办?能逮着一个吗?”
“我能。”小哥飞快应下。
“你不能,便是做了,一辈子都不安心。”阿离仰头说,“他不做!”
老大:“点我呢?”
他嘴角一沉,抽出雪中的刀:“这么纠结,不若我来替你们选一个,两人情深义重,共赴黄泉也不错。”
小哥瞪大眼,霎时护着阿离:“她那么小,你便放她一马罢,我去就是了。”
他横眉蔑视阿巟:“忘恩的东西,白费他捞你一把。”
阿巟没有否认,也不像以往一样张嘴开骂,扯拢袖子给阿离捂手,心知阿离定是来找他,一晚上肯定被冻狠了。
阿离甩掉他的袖子,面对小哥担忧的眼光,道:“不用你这样。”
她偏过头:“我本就与你没什么瓜葛,不用你这般舍己为人。”
“况且我去了留容所里,指不定比和你在一块要吃得饱些。”
阿离声音越说越小:“你不用可怜我,顾好你自个儿吧。”
她本想说些唾弃贬低的话,可是如何也说不出口,她得了小哥的恩惠,受了他的真心,怎么舍得再狠狠伤他。
老大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徘徊,他哂笑道:“还以为是什么情深义重的兄妹呢,结果什么都不是。”
“得了!”他揪着阿离衣领就要将人拎走,“哥几个没功夫陪你们在这里过家家。”
“不成!不成!”小哥死死抱住阿离,不叫她被带走。
他下嘴唇冻得皲裂,蹦出血珠,喉咙里溢出强忍的哭腔:“她是我妹妹!我妹妹!你们不能带走她!她是我唯一的妹妹!”
说着,张嘴就要咬抓人的手。
老大撒了手,旁观的三人已将刀架在两人脖子上。
“噌!”
小哥的嘴唇颤抖,却将阿离抱得更紧了。
“哼,妹妹?”
“是!妹妹!我的妹妹!”
小哥死命将阿离护在怀里,一手护背一手护头,大有“殊死一搏”的架势。
“那倒还有个办法。”老大说。
小哥的唇被血染上丝气色:“什么办法?”
“她既是你家人,叫上你爹娘过来赎便是,留容所只收无家可归之人和游民。”
男人居高睥睨,声音是一贯的公事公办,竟叫阿巟琢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