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阿离，阿离，真是个好名字，你的母亲肯定是希望你好好活着的。”

阿离要被拉上牛车的那天，他纠结再三，还是拉住了阿离的手。

“走吧，先回家，我们都年纪太小，谁也护不住谁，等你长大了，不不不，等小哥站稳了脚跟，等，等你，如果你还认小哥，小哥永远是你小哥，你来这里，小哥等你来，小哥，小哥这里永远是你家。”

他满腹的话磕磕绊绊吐完一小段，依然舍不得松手，车上的人催促着。

他期期艾艾，看着阿离：“好吗？”

阿离点头：“好。”

他还是记挂着阿离父亲不喜欢她，还是怕她受了委屈，怕她被赶出来不知道去哪。

他想说——“小哥想你可以去找你吗”，到嘴边却成了：“想小哥，随时回来，好吗？”

“好，当然好。”阿离被拉上车。

昏昏的落日里，牛车逐而远小，黄土路上的辙痕，风一吹即散，好似不存在分别，阿巟也不曾有个妹妹。

阿巟回头，往城里走，沿路商铺人家总算都开了门户，飘旗丶叫卖丶八卦，一切都恢复如常，正对面的留容所在政令下达的第二天就严严实实封了门，只有檐下两个鲜红的大红灯笼，未褪去颜色。

他在城门口远远看了好一会，刚回神要走，便看见扇公子站在城门阴翳下。

“公子，不是说今儿个忙着吗？”

扇公子霎时哼笑，“唰”得开扇，仰头漫不经心：“春回暖，我来看看，我的小宝离开了我有没有筑新窝呢。”

阿巟明知故问：“你知道小宝会在这筑窝？”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扇公子鬓须飘飞，小小打个寒颤，又收了扇子，“这里的树又茂又大，小宝指定喜欢，况且我还在。”

他沉下目光，声音陡然变淡：“我还在，她总会回来看看我的。”

阿巟知道他是来送阿离的：“你舍不得，怎么还放归小宝。”

扇公子撇嘴，转身叹了口气就走。

“因为舍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