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唯一的孩子,当然珍惜。”
众人默,忽有人大笑:“哪一年的事了,你还信?”
男人大声反驳:“那我这些年怎么都没多个一儿半女?”
众人哄笑:“怕是你妻……”
男人哼声:“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旁人欲讽,刘侃却摆摆手,转头,笑脸一下透出在阳光下,他朝阿离打招呼,示意她不要出阴翳,外面太晒了。
男人一遍抹汗一边向阿离走近,进入同一个阴翳后,又平直了嘴角,似乎不习惯笑。
“爹。”
“嗯。”
两个字便算父女俩的正常交谈,再无多话。
男人接过饭碗的手指甲缝黢黑,大拇指扣上碗口,他直接蹲下吃饭,一如乡下人的常态。
田里其他男人大喊调侃他——“好福气!”
刘侃没理,大口吃饭。
阿离蹲旁边,见饭吃得差不多,小心递上汤。
男人接得十分自然,春犁地翻土播种,总是阿离来送汤饭,父女之间好像有了无言的默契。
阿离指尖研磨脚边的糙沙硬土,嘴唇嚅嗫几下,最后下定决心般开口。
“你今年要把我嫁出去吗?”
喝汤声停止,男人卡顿一下:“啊?不,不会。”
“爹不会的。你有喜欢的男子了?”
阿离低头:“没有。”
“那不用担心。”男人的手擡起又放下,“爹不会不问你就做决定的。”
他感慨道:“我和你娘是互看上眼才在一起的,爹希望你也是。”
“是吗?”阿离的视线虚虚拉起,语气听不出心情。
“是,爹不会骗你。”男人一字一句说着,实在诚恳。
阿离看着他,一瞬不瞬,眼也不眨。
男人笑了:“怎么?你娘要给你说媒?”
他凑过来,像极了父亲对孩子说悄悄的俏皮话:“你要不想,爹给你撑腰。”
“你娘也听我的,不要担心。”
阿离看了他良久,嘴角冒出一个浅浅的笑弧。
她越看,越觉着眼前的男人不像认知里的刘侃。
猝不及防间,男人擡起大手,揉揉阿离脑袋,那感觉,就和阿离研磨沙土一般。
粗糙的茧,犹豫多次下意识的动作,溢出的紧张,隐隐的期待。
做完这个动作,他如逃般奔走:“爹忙去了,你早些回家。”
阿离站起来,目视男人的慌张,无声开口。
“这个陌生的灵魂,想做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