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坐洋车的要坐牢,这是哪一个不讲理的国家定出来的法律?我越想越气,我要发泄我这一肚子的闷气,就高声喊冤。第一声叫完了,没有什么动静,我索兴把调门提高,再喊一声。这一次,有点意思了,居然有一个人出来望了一下,瞧他脸上仿佛很惊奇的样子。这就是刚才站在薛凤池旁边的那位小矮个子,敢情他跟薛凤池是朋友,由他打电话通知薛凤池,才把我们领出来的。您真沉得住气,我实在佩服极了。” 我对姜六爷说:“这不是我沉得住气,我猜出他们是跟馆子为难,要把我们扣住,是不让我们上台。我想已然来了,叫破嗓子也没有用。凡事看得不可以太穿,结果还是您的办法对。要不是您喊这两声冤枉,我们现在还在里边,这娄子可就捅得大发了。您没有瞧见刚才挨着戏台两边的包厢里面,那些观众的脸上,都是横眉竖眼,不怀好心。他们来意不善,是一望而知的。今天我们要是不出台,馆子方面不定闯出什么乱子来呢。” 我跟姜六爷正说着话,薛凤池同前台经理孙三和赵广顺都来安慰我们了。“今天这件事,是我闯的祸,”孙三说,“昨儿晚上有几个听蹭的,让我轰了出去。谁知道这里面有两个是警察署的‘白帽’,穿了便衣,我不认识他们,才发生这个误会。刚才楼上有不少穿便衣的‘白帽’,带了朋友来买票听戏。他们在日本租界的戏馆子花钱听戏,恐怕还是第一次呢。据说还带了小家伙,只要您不出台,他们就预备动手砸园子了。幸亏那位王先生的信送得早,您还赶上唱这出《玉堂春》。再晚来一步,就许已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