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的笑意深了深,问道:“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也不管顾华采究竟晓不晓得,便自顾自的说:“明天是二小姐回门的日子,咱们这夫人到底不是傻到无可救药的,她晓得自己如今又复宠,到底是侯爷看在二小姐的面子上,故而那日我用一碗粥传出说有人要毒害细蕊的风声时,刘氏却不曾有什么动作,她也怕呢,她怕今日若是重复十年前的惨案——同顾轻艳神似的细蕊再次死在侯爷的眼皮子底下,侯爷还会不会再像十年前那样云淡风轻的说一声算了,那还是因着前面有你母亲挡着,毕竟当年侯府的风光有一大半来自于沈将军府中。”
“可今时不同往日,刘氏又在太后身边失了宠,她即便恨得同顾轻艳相似的莲蕊恨得要死,却在反复衡量中仍然不敢轻举妄动,可明日就不同了,明日她的帮手就回来了。”
换言之刘氏一个人或许会忌惮事后顾侯爷的雷霆之怒,然而若动手的是他最看重的长女呢?
到这儿顾华采也算是明白柳姨娘的意思了,她晓得明日刘氏母女要向莲蕊动手,却来告诉了她。
柳姨娘是想通过她做些什么?
顾华采感叹道:“姨娘不愧是这府里的老人了,这样隐秘的事情都能知道的这般清楚。”
柳姨娘淡淡一笑道:“这么多年,对刘氏的性子,我早便了解的一清二楚了,更何况我在这侯府这么么多年也不是白待的,多多少少有些人脉。”
“姨娘晓得这样大的事情,不去告诉祖母或是父亲,却来同我说,心中又打得怎样的算盘?”她对柳姨娘的坦白感到意外,索性两人之间又没有恩怨,倒觉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
“细蕊腹中孩子的生死,我并不关心,做什么要去告诉他们,且不说他们信不信,便是信了,也仅是将刘氏的计划扼杀在萌芽中,我又得不到好处。”柳姨娘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冷然,她幽幽叹了一口气说,“倒不如我如今藏着掖着,待到合适的时候,譬如刘氏大错已经酿成,那时候再被人晓得,想来侯爷对二小姐也是失望之极的,而刘氏,怕是就会更惨了呢,你说有更好的选择,我做什么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顾华采啧啧道:“然而那一个不小心,可是两条人命,姨娘不会觉得心痛吗?”
又自嘲道:“不过想以姨娘心中所想,那两条人命又同你没什么关系,自是不会心痛的对吗?”
“难不成五小姐你会将两条无关紧要的人命当成一回事?”柳姨娘轻叱道,“我可不信,你回府以后的一些事情,我也是听说过的,不过想起你幼时的乖巧懂事,还是觉得有些可惜,怎么就成为如今这样一个仿若刽子手一般的人了呢......”
顾华采对这些明显不是好话的话并无甚感觉,只是不痛不痒的笑了笑,甚至还多少有些欣喜的样子。
那笑容却让柳姨娘无端觉得渗人。
即便深宅大院里的孩子都早熟,尤其像顾华采这样经历过磨难的人。
可如今的顾华采却也有些太出乎人意料了,好似不管你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她都能笑着听下去,然后......再笑着给你致命一击一般。
柳姨娘的面上更慎重了一些。
顾华采深觉无趣道:“姨娘是打着借我之手,来告诉祖母同父亲的算盘吧。”
这算盘打的的确是好,不过可惜,她可能不会如她的愿。
柳姨娘道:“我是想帮你,你本该是侯府最最金尊玉贵的嫡长女,却被二小姐占着名头那许多年,甚至夺得了侯爷的疼爱,你不觉得你该亲手将原本属于你的东西给夺回来吗?而今这个机会却是正好呢!”
“若是侯爷晓得是你救了莲蕊——当然你救的机会要巧妙一些,既要刘氏大错已经铸成,又要自己立了功,你说侯爷还能不看重你吗?继而自是要弥补你这些年缺失的父爱,再而更要为你的将来好生考虑,如此一来,你从中得到的利处岂不是最大的?”
这番话说得巧妙,让顾华采都有些动心了。
不过可惜,这要靠算计而来的父爱,她实是有些接受不起。
再说将来,她自己也可以谋划。
不过......
“姨娘当真好心,将这样好的差事留给我,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谢过姨娘了,这样吧,姨娘帮了我这样大的忙,明日我便再给姨娘一个更大的惊喜了,姨娘等着看哦。”
她笑眯眯的同柳姨娘说道。
柳姨娘只以为是自己的话有了效果,而面前的姑娘真挚的感谢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