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山雨欲来之前,可能得先移个山。
邀月冷着一张脸,看着本该是出口的地方,只见碎石沙砾堆了又堆,砌了又砌,正好将出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好在问题不大。
她的明玉功自醒来就臻九重化境,拦路石罢了,一掌拍开便是。
邀月正欲动手,却见眼前碎石微动,沙砾扑簌簌落了些许。
她侧耳一听,才察觉拦路石之外已经有人在挖。许是挖的人多,不消一会儿,石堆便被挖穿了一个孔儿,外头的声音一下变得清晰,是宫女们此起彼伏的欢喜。
邀月寒眸微眯,任阳光穿过那个空隙,柔柔地落在她的面上这微暖的光亮,亦是久违了。
不待她感概多久,那空隙就被一颗人头遮了个彻底。
邀月撩起眼皮凉凉地看去,就见到不知是哪个宫女的小半张脸和她的一只眼睛。
邀月:“……”
邀月忍了又忍,念在宫女们开挖有功就不迁怒了,一声不怒自威的“让开”,直教那个宫女若惊鸟一般撤退。
趴缝儿看的不是别人,正是七巧。
她本是想看看自家二宫主在不在,不想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儿没吓破胆儿。她其实都没听清邀月的声音,只是看她嘴形就下意识地跑了,连滚带爬不说,还迭声喊,“让让让,快让开!”
七巧那副白日撞鬼又杀鸡抹脖的模样太渗人了,一众宫女根本来不及想,本能地就随她先撤了再说。
几乎是她们退出不过四五米的同时,就听一声轰鸣乍起,眼前更是飞沙走石。
宫女们心下悲凉———这下移花宫真成‘危房’了。
邀月就是在这尘沙滚滚中现身的,不过一个拂袖就震开迷人眼的微尘。
一众宫女整齐划一地俯首跪下,恭敬中难言激动地喊,“恭迎大宫主出关!”
邀月一个摆手令她们起身,扫眼一看周遭顿时眉头一紧。
她虽然心里有底,但真的看见移花宫的惨样时,也不由得轻吸了口气,“———这是谁干的?”
她知道移花宫被鬼东西当成了饵儿,也知道魏无牙今日大举进犯,但犯到这份儿上,她量他没这本事!
七巧心痛自己的藏书阁,强压下对邀月的畏惧,抢答道,“回大宫主,是九歌干的!”
【九歌?】
【那个天命之外,鬼东西千方百计要杀的人?】
邀月侧目看向七巧,冷声问,“她人呢?”
“额……?”
七巧一呆,环顾四周后愣愣道,“她……好像不见了。”
不见了的九歌此时正走在出谷的路上,一手扛着人事不省的江枫,一手捂着腹上的伤。
那伤的创口其实并不算大,可殷红的血就是不知疲倦地往外涌,再顺着她的指缝儿向下淌,最后一丝一缕地带走她的气力。
九歌觉得自己此时就像破了个口子的大米袋,她哗哗往外流的血就是一直在漏的米。
等什么时候米漏完了,她也就差不多了。
不知走过多久,也不知出没出谷,九歌只觉得四肢渐冷,两眼发晕。
好在江枫似乎醒了,在她肩上动了一下,于是她也不撑了,随便找棵树靠着就一屁股坐下,江枫则顺着她的肩膀滚到了地上。
风吹叶摇晃,耳边是一阵一阵催人入眠的沙沙声响。
九歌再也坚持不住,缓缓阖上了眼睛。
江枫一睁眼,看见的就是生死不明的九歌。
她的面色惨白若纸,一身衣裙血染斑驳,而最可怖的是,她身上的伤是他干的。
【先杀九歌,再行自戕。】
江枫原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荒谬的噩梦,不成想,那噩梦竟是真的。
刹那间,他只觉得心口像是破了个大洞,有风在往里灌,吹得他血都凉了,声也是颤的。
“九,九歌……?”
“九歌你别吓我。”
江枫颤声唤道,手更是抖得不像话,探个鼻息探不准,探个颈脉也探不准,最后气得狠狠掴了自己两巴掌才勉强镇定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趴到九歌的心口上,试图探听她的心跳声,只要一息尚存……他只求一息尚存。
可是在那层薄薄的血肉下,是干涸的溪谷,是无底的深渊。
他摒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