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王盼清缓缓开口:“见过母亲。”饶是一副温顺有礼的态度,让人怎么都挑不出错处。
尚老夫人不怒不喜,示意她起来。
王盼清依言入座:“母亲今日何故召我来?”她直言不讳,弄得尚老夫人面上一尬。
曲素梅笑着解围:“唉!是四姑娘念想大嫂,才托母亲差人唤你过来。”
“哦?果真吗?”她细眉微微上挑道。
曲素梅被她盯得慌乱起来,情急之下朝着尚幼萱笑了笑:“是吧四姑娘?”
尚幼萱抿了抿唇,平静点头。
“母亲倒是许久不见你了。”王盼清眸中竟是湿润的,隐隐可见泪光。只是她竭力掩饰,才叫人看不清楚。
尚老夫人也有所动容:“王氏待在幽闭院好些年头了……打幼萱出生,你们母女二人好似都不曾喧寒过。”
众人一副细细听教的模样。
“殊不知,幼萱这孩子像极了你,平日里看着乖顺,实则是有些傲气在身上的,执拗的紧。”
“是啊,大嫂瞧,四姑娘面容楚楚,颇有你年轻时的模样呢!”
“四姑娘容貌惊人,任谁见都要夸上一番的。”
曲素梅和虞若珍一唱一和,打趣起来。
尽管她们心底里有多瞧不上,面儿上还是得表现的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座上的王盼清不为所动,只是轻笑以示礼。
“诸位快别调侃幼萱了。”尚幼萱佯作羞耻状,其心境却依旧波澜不惊,无风无浪,“各花入各眼,众姐妹何尝不是各有千秋?”
尚含莹今年算作十一,可说起话来依然口无遮拦:“母亲凭什么只夸四姐好?女儿三年前便学会了奏阳琴,四姐可什么都不会……”
大概是底气不足,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却也让堂中氛围又僵持了几分。曲素梅手脚飞快地捂住尚含莹的嘴,不知是否存心,却也还是让她将这番话说出来了。
“童言无忌,四姑娘,得罪了……”曲素梅垂首道歉。
尚幼萱不在意般捧起茶盏,轻抿了一小口:“二婶严重,我年长,理应要让着六妹妹的。”她认真道,“再者说,六妹妹也只是陈述事实罢了,我本就才疏学浅,被人议论也是迟早。”
此话一出,无人敢接。
尚老夫人仍是满眼笑意:“女子学那么多来有何用啊。”话是这么说,却莫名有点恨尚幼萱不成器了。
尚含蓉嘴尖,又挑起话头说:“祖母此言差矣,您瞧瞧大姐姐,才貌双全,艳羡了多少贵女啊。”二房这几位嫡出,都不是善茬,许是随了生母的缘故罢。
二小姐尚含蓉,相貌一般,不算出彩,但嘴上功夫了得。六小姐尚含莹,小小年纪便口出狂言,将来也是个爱四处惹事生非的。这样的刁钻秉性,即使是嫡女,在尚老夫人这边也不甚讨喜。反观尚幼萱,谦顺有礼,寡淡温婉,真真是合尚老夫人眼缘。
一提起长庶女尚德菀,尚老夫人脸色就变了,颇为不耐烦地应了几句:“她啊,懂点这些也就够了,左不过是与人做妾室的,难登大雅之堂。”
话刚出口,尚老夫人才觉得在这群还未出阁的少女面前,自己这话不太对头。怕教坏了她们,移开话题,还询问了尚嘉皓和尚嘉尘近来的仕途。
尚家这两位嫡子,俱是人才。二房尚品煜,武将之身。三房尚品良,三等中书大人。当然尚家人一路被提拔晋升,这后头都少不了尚品修的进言。
闲聊了几柱香,尚老夫人便称心力交瘁,遣散了众人。
尚幼萱是同王盼清一道出的蕙中堂。
“阿夭,你怎么突然让母亲来召我?”王盼清狐疑地盯着她。
阿夭,是尚幼萱的乳名。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寓意是极好的。当初,王盼清心中期许,也正希望尚幼萱如桃夭般嫣红秀婉。
尚幼萱没有看她,而是直直往前。
“母亲不愿见到女儿吗?”她忽然开口,不等王盼清回答,她抢先一步,“定然是想的,哪儿有做母亲的不会想见自己的亲生女儿的理儿?”
王盼清眼角红了,拉住她的手腕:“阿夭……”
不远处似有人影晃动。
尚幼萱警觉,悄声提醒:“母亲,回房细谈。”
刚踏入听雪院,王盼清匆匆拉着她坐下,语气像在诉苦也像是叹惋:“我这个做母亲的,总在你成长中缺席。阿夭,你可有怨过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