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竟愣住了。
献城以保全百姓,是忠是奸?
孟范也不无道理啊……
朱由检的脸色有所缓和,但眸中仍旧残留着几许怒意,冷声质问道:“既然八百守军皆是老弱病残,爲何不从城內征兵守城?”
此言一出,孟范脸上的酸楚又更重了几分,哀声道:“没钱啊!再说了,百姓穷得连饭都喫不起,饿得走路都走不稳了,拿什么抵抗闯军啊!”
以爲自己难逃一死的孟范,直接向朱由检大吐苦水,坦白了一切。
闻言,朱由检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凝重至极,又问道:“你不是说百姓能维持温饱吗?”
“没钱征兵?官府裏不是还有一万五千三百石存粮?”
“更何况,每年的税收都有一部分留给县衙,这钱到哪去了?”
“温饱?”孟范苦笑一声,直言道:“若朝廷不苛捐杂税,地主不压榨盘剥,百姓就喫得起饭,否则,一碗粥裏都见不着几粒米!”
“官府裏已经没多少粮了,不到三千石,下官不忍看着百姓捱饿,喫树皮,喫观音土,这些年来经常私自开仓放粮。”
“税收?陛下难道指望那羣仗势欺人的地主豪强会乖乖交税?”
此言一出,朱由检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
他这个当皇帝的,好像被人啪啪打脸了。
朱由检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目光灼灼地看着孟范,再次问道:“你身爲东安知县,地主豪强敢不交税?”
闻言,孟范顿时一脸委屈之色,眼含泪光地看着朱由检,诉苦道:“陛下,你知道下官这十三年来是怎么过的吗?”
“知府、知州每年都来找下官麻烦,栽赃陷害,诬蔑訕谤,不计其数!”
“那些地主豪强知道我不收赃银,可银子谁嫌多啊,下官不要,上面自然有人要。”
孟范跪在地上,两手一摊,满脸的无奈与苦涩,哀声道:“下官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县,势单力薄,何德何能扳得过他们吶!”
听罢孟范的一席话,朱由检气得都快要爆炸了,悻悻然地喘着粗气,满脸通红。
“气煞我也!”
朱由检再也忍不住了,怒气冲冲地抬手一扫,將桌子上的饭菜全部扫翻在地,彷彿一头暴走的狮子,怒发冲冠,拍案而起!
他从未试过如此生气。
“杀!给朕通通杀了!”
“城中地主豪强,男女老少,全家不留!灭门!”
一时之间,帐內众人都被暴怒的朱由检嚇了一跳。
匹夫一怒,尚且血溅三尺,更何况是皇帝。
这一夜,东安城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