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配上槐糖更好些……云泠月的思绪已经绕着整个营地跑了一圈,万里还在兴致勃勃地讲话,她只能对着棋盘发呆。这棋盘像是搏斗场,双方的棋子布局就像站在棋盘上的两个人,下棋的时候这两个人正随执子者的一步一令而动,使出浑身解数扳倒对方……
等万里好不容易说完了,让她试试下一子,云泠月费力撑开眼皮举起白子道:
“下在心脏处吗?”
万里一听便明白她大概意思,但还是皱了皱眉
“不行。”
“那,咽喉吗?”
“不好。”
“要害?”
“不明智。”
这下云泠月终于没什么耐心了,直接反问道“那你说下哪儿啊?”
万里神秘一笑,点了一处,
“无关紧要之处。”
云泠月把小树枝一扔,不屑道:“那还不如不下呢。”
“小橘子,你看,”万里拿起白子随手点了几处,满意道:“这样,黑子就没有活路了。”
云泠月以为他又在说笑,可低头仔细一瞧,虽然看起来是胡乱摆放的白棋,但却对黑棋形成了包围之势,不可攻破。
这一局棋,深深刻入云泠月的脑海。
凛冬某日,陈语冰约贺兰叶梧在军中比试射箭,美其名曰让战士们参观学习骑射之术。
妖族五感敏于人族,力远胜与人族,而人族制箭之术高超,谋略更胜一筹,平日里两族士兵从不一同比试。陈语冰为何要这样比?云泠月不懂。
镞羽部十万士兵齐聚操练场,密不透风的人墙围成偌大圆环,其内部只有贺兰叶梧和陈语冰两人默对两靶。
前两场,两人打成了平手,云泠月站得几乎要睡着了,很明显贺兰叶梧在放水,这有什么可观看的。
不料最后一场,几个士兵从不远处提来一个铁笼,里面装得是几十个妖族百姓。老少妇孺,青年壮丁皆有,他们化形尚未完全,尾巴耳朵还露在外面。
生锈的铁笼立在他们面前,一道一道,割开这世间。
“贺兰兄,这最后一场我们比活靶。”
陈语冰似乎盯紧了某一处,
“这些都是与罪囚相关之人,能为我二人比试献身,乃是他们此生之大幸。”
“陈总司,”贺兰叶梧还是如往常一般毕恭毕敬,“还请赐教。”
云泠月瞳孔陡然变细,他答应了!
万里察觉出云泠月不对,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腕,眼神示意她此时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士兵从里面粗暴地从铁笼里拽出一位衣衫芜绿的女子,她披散着头发,勉强起身站立。寒风撩起垂于耳侧的长发,只见那发间小巧的雪耳耳垂早被扯烂,暗红伤口未愈,还在不断涌出血珠,观之触目惊心。
那士兵却正往她腰间踹了一脚,厉声命令道:“有多远跑多远。”
等等,那个女子的另一只耳朵所坠耳珰好像在哪见过……
圆珠玲珑剔透,宛如冰晶。
云泠月霎时间感觉天旋地转。
那是贺兰叶梧弓上的坠子!
她立刻转头看向贺兰叶梧,他竟然还能站在陈语冰身旁,躬身作揖,深深低头。
而陈语冰这边已经拿起了弓箭,开始瞄准那位一瘸一拐的女子。
镞羽部十万士兵无一不噤声而立。
这下万里再也拽不住云泠月,她即刻唤出长弓搭箭指向陈语冰的脑袋。
只听“嗖”的一声,
鲜血四溅,飞雪入目。
一柄短箭插入云泠月的小臂,她那一箭没了灵力支持瞬时消散,根本没有射出去。
与此同时离弦之箭穿透了那女子的胸口。
众人眼睁睁看着,圆珠跌落在地上,随着主人的颤抖喘息而在细雪中微微摩擦。
它像是留给女子最后的笔,在雪地上沙沙写着她的遗言。
女子身下还有血,笼住薄雪和硬土,为她铺了一层裹尸布。
云泠月丧失了思考的本能,来不及反应是谁拿箭射伤了她,耳边万里一个劲地小声劝说,她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像第一次见贺兰叶梧一样直勾勾盯着他,自始至终贺兰叶梧都像事不关己一般伫立。
他头上的那角天空有白昼月牙悬空,犹如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