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只有他一人知道，在问云泠月的本名时，敌军围城都不曾乱过的心跳，却在那一刻如战鼓雷雷。

棠齐青一走，葳蕤看云泠月又上来了那副猖狂的样子，顿觉心中不爽，随手就把扫帚扔向她，警告道：“我劝你今后小心行事，到时候黑逐尘要是来抓你，我们殿下可没那么多时间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呵，你就别仗着棠齐青的势吓唬我了，黑逐尘这糊涂蛋在庆典之后还叩谢天地赐予他神力赢了此战，这种人他能查出什么？也就竹衿生性多疑倒是会在此事上下点功夫。”

云泠月接住扫帚就开始清扫，也不正眼看葳蕤，嗤笑一声道：“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查到我了，也不劳你家殿下费心，我云泠月一人做事一人当。”

“恕我多句嘴，你们辰启文神那一派里面关系也不怎么样吧？”

“你什么意思？”葳蕤身子僵了一下，转头盯着弯腰吹灰的云泠月。

“这次他们把黑逐尘推上去领军，打仗那日军中有几个亲近文神一派的士兵趁乱向我放箭。我看文神一派准备做的够足了，就算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文官没死在雪妖手上，也会死在“自己人”的手上。要不是我好心冒充了他，这会儿他早就不在世间了。”

云泠月捡起一块小石子，扔到门外。她说最后几字时语调微微上扬，像是在笑，在替黑逐尘笑。

“哼，辰启如今倍受天君重视，是块不可多得的肥肉，他们这群老东西，谁不想多分一杯羹。”葳蕤还是和往常一样冷淡，“黑逐尘才华出众，前些年经天君提点也算是个半仙了。可黑逐尘与辰启文神竹衿不是一族，竹衿自己族中的那几个又不争气，任凭他怎么扶都起不来。眼看着巴结黑逐尘的人越来越多，他的路也越走越宽，竹衿应当是狗急跳墙了。”

“不管如何，我只是没想到，你们辰启牵着千万人性命的出征也成了用来争权夺利的寻常手段。”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云泠月明白，这些辰启神灵做出什么举动也不为过。可在她眼里出征打仗事关重大，是不得不为之举，而在辰启却转眼变成了一把借刀杀人的刀，属实可笑。

葳蕤一听她这话瞬间不高兴了，“你句句厌恶辰启还留在这干什么？”

“你管我做甚，天下之大，我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向来如此。”

“也是，野狐狸不都是这样……”

嘲讽到这儿，葳蕤突然噤声，不愿再多说一句。

云泠月觉得好生奇怪，但也不便多问，索性自顾自地走到另一处清扫。

一想到以后每天都要跟这一副苦大仇深样子的葳蕤一同在武神庙，还要待上整整一年，云泠月暗自叫苦。

一上午来武神庙请愿祈福的人就没断过，到了正午才好不容易清净，云泠月刚想出去吃饭，却不料来了位不速之客。

“瞧瞧这武神是真没什么人能用了，连只瘸了的雁都能进神庙。”尖声细嗓，一听便知不是什么善茬。

来人步履从容，身姿挺拔，水玉色丝绦束起素白衣裳。乍一看濯清涟而不妖，近观之出淤泥而全染。纯白外袍绣满诗词歌赋暗纹，连手里拄着的拐杖上也都是拗口的文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从自己的诗词歌赋里钻出来。身后四位近侍分别捧着文房四宝，鬼火似的幽幽跟着他，毫无生气。

“唉，本王也理解武神殿下缺乏人手，这是怎的，又找了只狐狸？”

文神靠近云泠月，眯着眼打量一番。

“奴见过殿下。”两人迅速向文神跪拜。

“葳蕤，武神有好生之德你才苟活至今，你可得好好效忠棠齐青殿下。”竹衿弯下腰，脸上还是冰雪都融不掉的高傲，他凑近葳蕤，右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

“你！”葳蕤怒目而视，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挨了一掌。

“卑贱妖怪，胆敢直视神明！”竹衿说话声不大，却让他身后四个近侍浑身发颤，其中一个近侍还差点把手里的毛笔抖落。

眼看着第二掌就要落下，云泠月看出这一掌灌满了神力，她知道葳蕤现在还有伤在身，便立刻推搡开她，替葳蕤受了这一掌。

灌满神力的一击打得云泠月耳朵里像是一齐涌进无数只苍蝇，嗡嗡乱鸣。一时间被激怒的血流无处发泄，横冲直撞在右脸，如同敷了层辣椒一般地疼。云泠月根本来不及抹去耳朵里流出来的血，即刻向竹衿磕头道：

“奴一时糊涂，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