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泠月立刻抬手捂住了耳朵，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缩进斗篷，她就想在这儿安安静静地赏个灯，棠齐青怎么总是说话。

“哎呀，你烦不烦啊！”

棠齐青看云泠月几乎给自己团成了个花苞，越发觉得有趣。他猜云泠月也许并不知花颂节都要干什么，才自己一个人坐在这儿赏灯。

“过节赏灯也不错，不过这里有些冷，可以换个地方赏灯。”棠齐青自顾自念叨着，余光观察着云泠月的反应。

她果然是虚捂着，挪开了一点双手。

“不如我带阿月去，可好？”

隔着绵软的布料，传入耳中的声音也些朦胧，也滤过了寒气，格外动听。

“你带我去的地方人多吗？”云泠月从斗篷里探出头，发顶已经炸开了毛，像是顶着春天毛绒绒的蒲公英。

“有些多。”棠齐青还在眺望着河对岸流动的人海。

云泠月思索了一会儿，皱眉为难道：“我不认识辰启的路……”

“不会走丢，你拿着梅花枝这端，我牵着你，便走不丢了。”棠齐青转头看向她，双瞳映着两个粉色的炸毛团子。

梅花枝末端玉环叮当，惹得流苏悠然一摆。

“谁要你牵着，我又不是小孩子。”云泠月终于当着他的面翻了个白眼。

“那你牵着我走吧，如何？”

“……”

见云泠月仍不理他，棠齐青哭笑不得只好换个说法，将梅枝递至她眼前，

“那……我们牵着这个梅枝走？”

“嗯。”

“那里若是人多，真的不会走散？”云泠月起身握住梅枝，微微寒气伴着草木香气氤氲开来，可她还是不放心。上次她在昆仑山顶玩，绕了一下午，要不是泠言初来找她，估计她要在山顶过夜了。

棠齐青回头拽了一下梅枝，清香四散，枝上梅花全然绽开。

他冲云泠月一笑，便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不会。”

想了想，棠齐青又补了一句，

“神仙不骗小狐狸。”

云泠月任由梅枝引她向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云上，虚浮又真实。脑海中还重复回响着那句话，

神仙不骗小狐狸……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这个梦好长，整整一天都讲不完，甚至延续至此时此地，还未知结局。

云泠月像是还没醒过来，她抓得更紧了一些，生怕眼前人再化作万千蜉蝣离去。

灯火游过唤归当下，她暗笑自己荒谬，昆仑生灵不信梦不记缘，唯惜当下事，无愧心安。

今日云泠月只想就这样跟在棠齐青身后，怀着说不缘由的满心欢喜，一步一步，随他走入久违的人间。

凡人有传说，花颂节这一夜，天上繁星落人间，化成明灯点点。有情之人于花间共赏明灯，同许好愿，可结缘，万世千秋亦不变……

耳边喧闹声逐渐明朗，张灯结彩的长街向两人开出一条小路。棠齐青像是早就习惯了人山人海，带着云泠月灵活穿梭其中。可云泠月第一次和凡人这么近，不想沾到半点衣角，所以她躲来躲去，小心得很。

“欸？”旁人挤得云泠月一个趔趄没抓住梅枝，慌忙之中扯到了棠齐青的衣袖。

“嗯？”棠齐青回头正对上云泠月略显尴尬的笑容，她头上的银杏簪因为这一步不稳从发髻中歪斜出来，微微晃起珍珠穗。

“阿月这是不想牵梅枝，想牵我衣袖了？”

看他那一脸坏笑，云泠月怎么觉得棠齐青一开始也没想让她牵梅枝。

云泠月立刻松了手中衣袖，嫌弃地拍了拍手，气鼓鼓道，“要不是怕我回不去，谁要……”

一片温柔拂过发顶，发间微动，珍珠和鸣。

青衫上的墨松几乎抵住她的鼻尖，云泠月几乎要窒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微微抬头，只瞧见停歇在棠齐青衣肩的暖光，勾勒出他好看的骨线。远处的绚丽花灯和亭台楼阁恍惚间像是在他肩上一般。

“方才你簪子歪了。”棠齐青俯身朝云泠月笑道，“怎么不说了，阿月。”

他离云泠月的面容又近了一分，温热的呼吸近乎碰到云泠月因一路跑来而湿润的前额。

“烦。”

确实烦，心烦意乱。

云泠月慌慌张张地低头，后退几步，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