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冲棠齐青笑道，“公子这是还没成？”

棠齐青这下也被摊主弄得有些羞涩，清了清嗓子道，“咳，麻烦您给我一盏未作画的灯。”

摊主捂着嘴转身，向隔壁摊低声说道：“这两位一看就是刚刚……不久，小姑娘还不好意思呢。”

“我看那公子啊，是个俏郎君，就是面皮薄……”隔壁摊主使了个眼色，偷偷笑道，“倒是般配。”

摊主磨蹭好一会儿才拿了灯递给棠齐青，凑近他小声说了句，“公子，你可要学会抓住时机。这女子啊，都喜欢听好话，你多哄一哄，没准小姑娘就答应了。”

“嗯，多谢。”棠齐青不好意思地行了简礼，双手接过花灯。

摊主笑着瞧了眼不太开窍的云泠月，向棠齐青道：“若是姑娘答应了，记得再来我这儿挑个花枝。”

“年年我都在这个摊位看咱们花颂节的有情人成双呢！”

花灯人影交错中，棠齐青双颊酡红，如同吃醉了酒。

这时候云泠月身边有几个年轻男女买灯挤过去，她恰好没听到两人在说什么，等她走到了棠齐青身侧只看见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颈，手里多了盏没画东西的灯。

“要这个干什么？”

棠齐青不语，只是在食指凝聚灵力，开始在空白的宣纸上飞舞。不一会儿就画出来一只睡觉的小狐狸。

紧接着是伸懒腰的小狐狸，吃桂花糕的小狐狸，裹着斗篷的小狐狸……

等到画最后一面，他画了一只端坐着身后探出九条尾巴的小狐狸。等他最后一步画完，所有的小狐狸都变成了赤红色，和圆滚滚的糖葫芦一个颜色。

“这个，阿月可喜欢？”棠齐青边说，边转了一下花灯，灯上的小狐狸好像在眼前动了起来。

“喜欢！喜欢！”云泠月忍不住拍手叫好，“棠黎，没想到你还会这个！”

她兴致勃勃地接过灯，开始胡乱地在手里转，小狐狸围着烛火，跑出了残影。

“不过，这面有点空。”云泠月停住那只九条尾巴的小狐狸，自己学着凝聚灵力在指尖，又添了几笔。

“让我看看阿月画了什么？”棠齐青侧脸堪堪擦过云泠月的青丝。

小狐狸乌黑的爪子旁边多了一朵粉红色的海棠花，安静地开着。

它似乎保持这个花开的姿势许多年，风雨零落，也从未变过。

在画上，也在心上。

“这样才不空，圆满啦！”云泠月还在自顾自地欣赏成果，全然不知棠齐青双颊也染上了如她一般的绯色。

棠齐青仍是如往常一般深深望着云泠月，心想幸亏这小狐狸比自己更容易害羞，要不然早在今日之前自己就露馅了。

说起来，今夜凡人大概都会共赏花灯，成双许愿吧……

平日里来武神庙中许愿保平安的凡人素来不少。棠齐青以前不知道愿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有什么值得跑一趟庙里的，又不是说出来就能成了。他虽能听到凡人心声，却保不了每个人的愿望都能实现。所谓心诚则灵，来往数十载春秋，向神灵祈愿的心诚者不过几十人。余下那些愿望实现的，都以为是武神神通广大，实则要么是靠运气，要么是靠自己。至于实现不了的，自然也怪不得他。

可是现在他觉得，凡人一生太短，那些暂且虚无的愿景能够产生，本身就是一种美好的慰藉。

棠齐青不知道云泠月会许什么愿望，但这一次，作为神灵他也想学着凡人向上苍许一次愿。

愿此生长伴她左右，

一同看万世千秋岁。

上苍听不听到都不重要，他是神灵，会实现这个愿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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