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泠月还在摆弄手里的灯，突然棠齐青一把将她拽到身后，“当心。”

这一下让朝云泠月扑来的黑逐尘抓了个空，他整个人歪斜着，散发出浓重的酒气，脸上还有几道抓痕。他扭曲着脖子好像想到了什么，颤抖着伸出右手食指，朝只露出半边脸的云泠月指着，嘴里含糊不清道：“是你……”

黑逐尘脖子突然发出一声脆响，掰成直角，像是要探着身子看云泠月的表情，咧嘴笑道，“果然是你……”

云泠月的视线早被棠齐青的鹤氅彻底挡住，只听到了僵硬清晰的声音，在一派热闹中独显骇人。

迟了一步的血腥味，只是一瞬间就让她攥紧了拳头，连带着手中的灯火也在发颤。

这不是普通的血味，里面混有古怪的香味，和寺庙里所燃檀香类似。

云泠月赶紧捂住口鼻，她不知道，此时自己的瞳孔已经缩成了一条细线。

“棠黎，他身上的味道有问题。”

挡在她身前的棠齐青顿时双眉紧锁，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低声对云泠月说，“嗯，我把嗅觉锁住了。阿月，你在我身后站好。”

周围人像看不见黑逐尘一样，从他身上穿过，可见眼前这是个“黑逐尘”不是本尊，而是琉璃影。

这琉璃影如此逼真，动作灵巧，面容生动，说明操控他的人就在附近。此人不是在试探，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棠齐青迅速阖上眼眸，果然在隔着一条街的西北方向有一银色人影立于屋顶。棠齐青直接将眼前视野分给暗卫陆长鸢，用灵识下令道，“追。”

“黑逐尘”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想要摆正脖子，可不及棠齐青手疾眼快，上前一步扼住了那被迫拉长的青白脖颈。

周围人群被神灵之力定住，棠齐青好看的眉眼透出肃杀之气，冷笑道，“这就急了？阁下话还没说完呢。”

话音未落，一只浑身燃着火的飞蛾倏然振动双翅从“黑逐尘”头顶飞出。

几乎是同一时间，云泠月在身后挽弓一射，飞蛾落地；棠齐青另一半视野中，暗卫陆长鸢擒住人影。

眼前的琉璃影“黑逐尘”从青白的脖颈里缓慢抻出一根细长的红线，沾了腐烂血肉，不知从何处蜿蜒而来。

陆长鸢在那头剪了琉璃线，红线立即烧成灰烬，随之更腥甜的血味袭来，棠齐青不得不松了手。可这“黑逐尘”却化成实体硬挺挺倒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

他两个眼珠瞪的极大，直勾勾正朝向云泠月，满含笑意。

棠齐青怕她见了不舒服，立刻转过身面对云泠月。毛绒绒的鹤氅紧贴她冰冷面颊，传递出隐隐约约的体温，“没事了。”

同时用灵识下令让暗卫立刻带人去火牢。

云泠月勉强稳住颤抖的双手，摇摇头说了句“没事”，然后绕过棠齐青上前几步，提灯壮胆靠近黑逐尘的尸体。她仔细盯着那脖颈处未烧完的红线良久，面色凝重道：“若我猜的没错他是活着时被炼化成了琉璃影……”

棠齐青不忍道，“应是活人炼成，用完了，就被弃了。”

地上还在扑棱的蛾子越发起劲，像是表示赞同。

云泠月蹲下去，用灯照亮那蛾子，双翅各异，一面是触目惊心的血手，另一面是戏笑的鬼脸。

她不自觉念出了它的名字：

“罗刹蛾。”

棠齐青一惊，刚刚飞蛾负火，他没有看清，以为只是个普通的活物媒介。他随云泠月俯身查看，眉宇间的不安几乎染上了他平日里古井无波的眸子，“竟真是罗刹蛾。”

“这种飞蛾应该只能活在西兹才对，辰启如今天寒地冻，本不应该有，除非……”

“此处有人给了它适宜的条件，蓄意豢养。”云泠月跟他想的一样。

书中言：罗刹蛾有“碧眸忘忧，鬼粉唤愁”之称，常居于无光温湿之地，生于昼夜相交之时，神出鬼没，擅隐身形，喜食腐骨烂肉，墓边花蜜。双翅剧毒，可杀人于无形。寿短而数多，若食魂魄，则续长命。

西兹人捕此蛾后，除其双翅，研磨其身入药，混花蜜入口可治失心疯；生剜其双目以铸碧海爵，配之青天酒，进贡天君，年复一年。

罗刹蛾之毒对女子无用，因此西兹特设“焚花女”一职，专捕此蛾。千百年来，飞蛾之数只增未减，为此丧命之女却不计其数，因而西兹国男多女少。

至于罗刹蛾为何有如此古怪，书中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