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叩谢陛下之恩。”

她一抬头，额间仙徽已成，起身面相众神，琥珀眸内万川凛。

所隔甚远，云泠月远远看见棠齐青眼里皆是破碎未语的心痛。

他的眼波起伏好似林中霰雪，安静地降落在晴空下，自生自灭。

两个溺水的人，谁又能救的了谁呢……

辰启司命一职颇为清闲，掌管凡人命格看似无用，实则通上天庭与人间，与众神广为结识，是个肥差。同时在辰启对立的文神武神两派之间独有一片存留之地。

贺兰叶梧说过“射箭之术，先求稳，再求狠。”

云泠月在踏进文神府的那一刻，突然就懂了。

她有个老毛病，天冷时候，手骨隐隐作痛，尤其是下雪天，疼得不能入睡。

这么些年，她没有同别人说过，便也习惯了。

自她入文神府那天起，她的双手被世人踩了一遍又一遍，早已不复当初模样。虽说是老毛病，疼起来还真是要命。

在正式成为司命之前，还有三道考核，由天君心腹姬悦出题。依她所言，司命先历人间苦，落笔方可勿失温热冷清。

第一题：玉液琼浆八仙桌。

简单来说，品八仙所酿之酒，依次说出其中所含人间情感，不可出错。

每一杯情之所系极其浓烈，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姬悦本想瞧她笑话，这小神侍看起来白白嫩嫩的，能挺过一杯就不错了。

有她姬悦在，还妄想从天君这一步登天？真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云泠月呷酒入口，面色淡然说着这些略微熟悉的名字：离别恨、辛酸泪、贪生念、怕死惧、无情嗔、流离苦、痴情绝。

一杯又一杯，她面不改色地饮酒说名，即使烈酒烧得薄唇淌血，八仙皆惊。最后一杯，她笑着说道：“此酒是为—杯莫停。”

是啊，最后一杯，自然是“杯莫停”。不过八杯薄酒，哪里说得尽世间百态。

第二题：众星捧月罗汉席。

“小神侍，你名中有月字，这一题本宫有劳辰启的诸位星君了。”

姬悦的华服在她眼前宛如开屏，甚是厌恶，云泠月却不得不低头行礼，“微臣谨遵姬悦娘娘教诲。”

“跪下。”姬悦仰头高傲道。

云泠月甚至没有犹豫，掀袍而跪。

棠齐青看不清她的面容，那枝梅花所挽螺髻无风自起。她的碎发轻晃，柔和侧颊。

阿月……

他在心底唤道。

无妨。

云泠月答得坚定，毫不犹豫。

“启明将军，先请。”姬悦绕到棠齐青身边。

“娘娘，我当如何。”棠齐青躬身道。

“劳烦将军砍她双手一刀。”姬悦挑起棠齐青的发丝，妩媚道。

动手吧。

云泠月用心念平静传给棠齐青。

紧接着一位星君一刀伤，直到白骨皆露，五指尽废。

她塌着腰几乎要撑不住了，可依旧一声不吭。手指不听指令地想要蜷缩，云泠月逼它直挺挺受着。嘴里翻江倒海，她生生咬断了一颗牙。

“司命之手执笔，纵使山摇地动不能弃笔，小仙君你莫怪我。”姬悦见她面颊苍白，好心凑近她耳边道。

“劳烦诸位，踩上去。”姬悦饶有趣味地瞥了一眼地上恭敬展开的削葱指烂得不成样子。

“姬悦殿下，陛下仁慈，考核之题点到为止，不会希望弄成如今这副局面。”棠齐青上前一步拦在云泠月身前。

再踩上去，她这双手就算是药仙在场也救不回来。

“将军，你这是何意？”姬悦手上凝了雷电，“若殿下不忍心，我可替殿下提点这位小仙君。”

“够了。”贪狼神君面带怒色，“姬悦，我等星君皆在此，岂容你造次！”

“若无我平定北疆叛乱，现下你们这些星君还不一定在何处埋没呢！”姬悦猖狂笑着。

云泠月浑身颤抖，犹如雷劈。她瞪着地面，像是要把它盯出血。

是姬悦平的北疆叛乱，是她杀的师父。

“哈哈哈，句句不离平乱一事，你没有其他功绩了吗？”七杀星君摇着折扇，悠闲扬起嘴角。

“你！”姬悦正要放出万钧雷霆，却被一声灵识中传来的刺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