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兹城边缘绿洲掺有沙漠，正午时分烫的云泠月脚疼。

“怎么还不到啊……”云泠月快被烤成葡萄干了，“你带的路对不对啊，棠齐青。”

“阿月再忍忍，在走几步就到了。”棠齐青扶了一下稍微落后的云泠月。

“这次的事儿办完，我可再也不来了。”云泠月嘀咕着抹了几把汗。那面纱像是要堵住她呼吸一般贴在脸上。

他二人在广袤无垠的沙海中互拽衣袖地走着，偶有几只沙蜥窜过，提醒行路人此处并非一片死寂。

云泠月激灵一下，好像被什么抓住了脚踝，“什么东西！”

她刚想抬脚，不料另一只也被抓住。凭借本能，她只得猛地拽住棠齐青。

棠齐青二话不说立刻揽过云泠月，左手梅枝用力往沙中一插，颇有破竹之势，四面八方顿起风沙。

这一吹才发现是两只嶙峋的白骨人手抓住了云泠月，白骨生猛，素白裤脚已隐隐渗出血迹。

云泠月封了神力本就被烤得没什么力气，根本挣脱不开。新任神官又不能收放自如，一时间调动不了神力，若不是棠齐青刚才这一下子，她早就被抓进沙里去了。

不等白骨再有所行动，棠齐青煞白的骨节带梅枝倏然往上一挑，风卷黄沙，遮天蔽日，云泠月不得不闭了眼。

“破。”飞沙走石中此声不急不躁，平静如定海神针。

眉头紧皱是不加掩饰的怒意。

云泠只月听见吵闹刺耳的兽嚎嘶鸣，环在她腰间的手一用力就将她带出了白骨圈锢。

棠齐青带她后撤几步，继而一双大手隔着衣袖捂住她的耳朵，在炽热阳光下竟有些凉。

耳边只有血液飞速流过的声音，隆隆作响犹如深海之鲸懒起游弋。

云泠月没敢睁眼，她对白骨一类的东西一直有所忌惮。虽说只是死后所留的架子，但它们实在有些狰狞，无法完全将其与生前模样相连。

不管是何人，白骨都是一样可怖，似乎保留了那人生前最纯粹的恶念。

“没事了阿月。”待飞沙不再咆哮，棠齐青便松了手安慰她道。

等云泠月抬起长睫，梅枝依然含苞欲放在他左手，沙海还是平静无波。

不同的是眼前赫然出现一个溢满白骨的墓坑。四肢和头混乱夹杂在一起委屈求全，可见这里的人绝非寻常墓葬，而是被随意丢弃。

里面大大小小的头骨，碎裂或完整，好奇地一同朝向云泠月和棠齐青。方才那只抓着云泠月的手，她现在都认不得是哪一只了。

云泠月倒吸一口冷气，上次给鬼火做帽子她都是壮着胆子，这次又碰上了西兹城外的乱骨墓。

来之前就听说西兹有“城外白骨城内花”的童谣，她倒是想过会碰上，所以早早封了神力，以免过盛灵气与此地横生怨气冲撞。

“为什么只抓我不抓你啊。”云泠月愤愤不平地小声抱怨，“看新上任的小神君好欺负呗。”

“许是阿月生得比我貌美，惹她们妒忌。”棠齐青见她有些怕，便嘴上说着玩笑话，但余怒未消，“等面见城主，我倒是要看看他这几年是如何养得这般怨妇。”

“那个，还没到城内，咱们快走吧。”云泠月还是第一次见他气成这样，平日里温泽若水的目光都在抖。

棠齐青眉头未展，“阿月可还能走？”

“小伤不碍事，一会儿就恢复了，”云泠月一脸骄傲地转过身，故意迈大了步子，“我虽封了神力，但论自身灵气可并不比你差。”

“你慢点。”棠齐青跟上她，心里是说不出口的担忧，“多少灵气也由不得你如此折腾。”

“棠黎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啰嗦。”云泠月道，“我上次手被砍成那样，现在不也没事了嘛。”

为证实自己所言不虚，云泠月还在棠齐青眼前晃了晃修长的手指。

此举一出，她突然发现身边的气压陡然低了一个度。

棠齐青好像更生气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咱们先进城，剩下的以后再说。”云泠月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但为了快点走到城内，还是草草结束了这个对话。

待二人越过一个沙丘后，入目满是蓊郁葱茏。

两旁雄狮石雕肃穆而立，细软沙石铺路，其间有花草点缀。小商小贩热情叫卖，异国言语豪放如兽啸，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拥挤的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