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车间里,阎春生正在指挥着一群人做着收尾工作。
自打走上了领导岗位之后,二狗子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人生乐趣。
这份快感,远比牌九桌上的体验要好。
钱亦文不在的时候,他就是大拿、一把、头儿……
无论是三十六厂王伟峰派过来的那些人,还是肖队长带来的人,都得敬他三分。
有些没见过钱亦文的人,更是对这个倒背着手来车间里蹓跶一圈的人敬重有加,还只当他就是这里的老板。
这种感觉曾一度让阎春生认为:这或许就是自己的人生巅峰了吧?
唯独让他心有不甘的是,钱亦文似乎忘了给他配副手的事儿。
你忙归忙,但你一个前耍钱人,“买定离手、落子无悔”的规矩总不该忘吧?
答应了人家的事情不给办,以后谁还拿你当大哥了?
听人说钱亦文回来了,春生赶忙来到了前院,打算郑重其事地和他说点正经事儿……
钱亦文见了阎春生,招了招生:“春生,正想找你呢。
“招工的事儿,怎么样了?”
阎春生朝着大门口望了望:“大门两边都贴上广告了,你回来的时候没看见吗?”
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的一个记录本递了过来:“广告一贴,有不少人报名了。
“就是我这字写得难看点,你对付着看吧。”
钱亦文瞄了春生一眼,这是什么意思?
是心中有怨?
还是在提醒我英多公司急需一位写字好看的?
钱亦文一边想着,一边打开了记录本。
报名的四十几个人中,几无例外,都是三十六厂的。
看来,三十六厂的工人们日子并不好过。
这在大爷和钱晓东、王伟峰的日常聊天内容中就可以窥见。
偶涉及到三十六厂,一定没好事儿。
不是工人上访,就是哪里的人又搞事情了。
几个人正在屋里聊着天,门口缩头缩脑地走进来几个人。
王秉春见了,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
其中一人见了王秉春这架势,赶忙满脸堆笑,弯着腰快步上前。
一边掏烟,一边说道:“大哥!大哥!大哥……你快坐下……”
一边说,一边按着王秉春的肩膀,把他强塞回了椅子上。
来的人,正是想靠韭菜发财的那几个小混混,之前吃过王秉春的亏,如今见他怒目而起,哪能不害怕?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裤腰带……这么经典的老话,不是没有道理!
领头的赶紧拿手指了指大门口,“大哥,我们是看门口贴了广告要招人,所以来看看有没有啥是我们能帮上忙的。
“来之前,我爸和钱主席打过招呼了……”
一边说,一边不自觉地降了声调,向后退了一步。
王秉春嘬了一口小混混刚给点上的金葫芦,顺手一指钱亦文:“这你得问他……”
钱亦文一看,不多不少还是那五位,忍不住想笑。
琢磨了一下,钱亦文叫过阎春生:“阎经理,用你那不好看的字帮他们记录一下吧。”
几个人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这……怎么这么痛快?连问都不问一句就定下来了?
缓过神来之后,几个人又是一阵点头哈腰。
说实话,家里人让他们来之前,他们也是很不情愿的。
虽然家里人说他们都跟老钱打好招呼了,但之前得罪过人家,还让人家给好顿揍,咋好意思来?
试试吧,人家要是不用,回去也好给家里一个交待,然后接着当街溜子。
君识我否?
但现在看,小钱似乎比老钱要大度得多,好像压根儿就没记这个仇。
阎春生给几个人登记的时候,王秉春皱着眉头看了钱亦文好几眼。
等到人都走了,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这种人你留他们干啥?
“这是以后打算靠讹人过日子了?”
钱亦文笑了笑:“姐夫,你是怕他们不老实,给咱惹事儿?”
王秉春气哼哼地一拧腚:“就这些人,就他们干的那些事儿,你觉得没有可能吗?”
钱亦文笑道:“有你老王在,我还怕啥?明天我给你整个加粗加长的镐把……”
钱亦文一边说,一边又是直径又是长度地比划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