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那时真的只是认真扮演着温柔尽责的小厨娘,如今这模样才是其本性吧?
凌岳见有人出现,早就从窗户无声离开。
阿榆迎出去,见到全太官,也是讶异,忙收了剔骨刀见礼,笑问:“太官怎么来了?”
全太官脸色一苦,“小娘子,你可坑苦咱们了!”
阿榆奇道:“怎么了?”
全太官道:“听闻先前查昌平案那事时,官家用膳之际无甚胃口,便记挂起苏小娘子做的肴馔,念叨说,听闻这厨娘告病回家了;李参政陪着用膳,闻言也念叨说,先前认识的开食店的小娘子,听闻跑宫里当御厨来了。但尝着御膳房的菜,似乎都不大像那小娘子的手艺。两人一对,发现说的是同一人。”
他瞅向阿榆,“官家今儿不知怎的,遣了王都知前来查问,这苏小娘子究竟是生病,还是躲懒?”
阿榆懵了下,问向沈惟清,“莫不是有人告了我的黑状?”
沈惟清笑了笑,“还用旁人告你黑状?昌平侯被抓那日,官家在沈府见过你。要不然全太官也不会找上我。”
阿榆悟了过来,“是了,那日官家见过我……”
不但亲眼见她眼都不眨地拔刀伤人,还被她当面夺了茶……
官家眼界虽宽,大约也没见过几个如她这般凶残厉害的小娘子。
说这小娘子生病,谁信呢?
阿榆捂脸,“全太官,你可以回复,我去御膳房只是查案而已。”
全太官陪笑道:“我说过。我还说了,苏小娘子可能很快会和沈刑详成亲。但王都知说,难得官家喜爱苏小娘子肴馔,常去御膳房做几道菜又何妨?
若觉不便,皇后或德妃亦可请苏小娘子时常入宫坐坐,也是皆大欢喜之事。”
御膳房主要负责官家饮食和朝廷饮宴,后妃们另有小厨房,偶尔也会亲自下厨。
阿榆若是臣妻,再去御膳房的确不便,但去后宫小厨房做些肴馔则不妨,还能结交后妃;
皇后、德妃亦能借着她的肴馔与官家亲近,的确是几方得益之事。
阿榆嘀咕:“可我近来只想吃些好吃的,并不想做好吃的。”
她原先失去味觉,便喜欢做各种肴馔,靠嗅到的香味寻些欢愉;如今味觉回来,她更乐于品尝美味佳肴。
沈惟清便轻笑道:“你若不愿去,便不去。”
他向全太官道:“全太官,麻烦您致意王都知,祖父盼我与苏小娘子尽快完婚,近日我们正忙于婚事,不便时常入宫。”
全太官猛地想起沈老相公病情,眉眼一肃,“好,我且拿这话去回复。”
他正待离开之际,沈惟清又唤住他,沉吟着问道:“全太官,你确定,你只在酒醉后跟某个身份不明的老人说起过秦太官隐居之地?”
全太官怔了下,低声道:“沈郎君,全某真不是那等佞幸之人,明知关系秦太官身家性命,岂会有心害他?除了那次酒醉,我并不曾跟任何人提过秦太官之事。”
沈惟清点头,将全太官送出了食店,转头见阿榆面露疑惑,拉了她回到后院,方道:“当日讯问昌平侯从何处得知秦太官隐居在慈谷镇时,昌平侯几回受刑,几回答案都不一样。
或说派人探访全太官途经之地得知;或说裴潜查知后相告;或说全太官醉后提到了慈谷镇,还有一回说是许王妃告诉他的。”
阿榆沉吟,“秦家阿爹行事谨慎,裴潜或其他人并不敢明目张胆找人,想探访到他的消息并不容易。”
“若全太官确定醉后不曾提过慈谷镇,那昌平侯的确有可能是从许王妃……张娘子那里得知。可张娘子身份再尊贵,到底内宅女子,又是哪里得来的消息?”
阿榆道:“如果许王曾参与呢?他暗地里所能动用的力量,比昌平侯大多了吧?”
沈惟清轻叹:“昌平侯府那位太夫人知道的应该更多。”
“所以她死了。”
“你始终不相信她的死是意外?”
“哪来那么多的意外。”阿榆垂眸,“官家虽然想知道真相,但如果真的查到许王身上,便不是他想要的真相了吧?”
“……”
沈惟清不得不承认,这小娘子的心玲珑到了极致。
这已是他们第二次议论太夫人的死,可见二人对此疑窦之深。
韩知院何尝不知这些疑点,但他上体君心,没有纠结于这些疑点,最终只牵扯了张娘子,并未牵扯许王。
沈惟清忽道:“阿榆,等我们成了亲,我同父亲那样,外放出京为官,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