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算是家里的顶梁柱,所以关工会给她面子,宝珠是关工晚年得来的,所以他会觉得对不起宝珠,唯有二女儿梦芾,夹在中间,既没有好脸色,也不让关工觉得对不起。
凭什么呢。
“当年你打她了?”万珍问。
关工还在找借口,而他的借口就是数落梦芾哪哪不好。
万珍干巴巴听着,和先前不一样,这次是她听关工讲,不做发言。
关工以为自己说通了。
万珍又问:“这一次呢?”
“我没打到她。”
“我老了,没什么力气,我也不是非要打人,是她太犟了,你知道的,梦芾那丫头性格就是这样……”
万珍怎么会不知道呢,梦芾是她带大的啊。
可她还是什么都没反驳,等关工说完了,她才点头。
“所以这就是你的女儿在你心里的形象。”
未免太可怜。
“宝珠呢?你对她也发脾气了?因为她做的木蝴蝶?”
关工没反应过来,突然讲到宝珠,他舌头打了结。
父亲的尊严让他说出三个字:“她该的。”
有些父母在遇到问题的时候根本不是想解决,而是乱发一通脾气,事实上,身为一个成年人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而因为父母这层身份在,通常他们无所顾忌,肆意践踏孩子的心。
有一件事不得不疑惑——人成为了父母之后,真的会像老一辈所说有了孩子就会成熟吗?
这就像一个世纪催生的大骗局。一代接着一代,很多人还没有弄清楚父母到底爱不爱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去爱别人,就成为了父母,然后成为了像自己父母一样的人……
这种延续太可怕了。
万珍叹气:“爸,在外人面前,你心思细腻,性格温和,怎么在家就不一样呢,你对你的女儿,还不及对一个偶有热情。”
“宝珠怎么触你逆鳞了?”
关工:“她……偷学手艺。”
万珍:“你是怎么定义偷的呢,爸?”
“况且,宝珠作为你的女儿,不可以学你的手艺吗?”
“爸,你骗了我。”骗得冠冕堂皇。
她盯着关工,不见关工继续解释,便也作了罢。
大约已经失望,加上一连几日的疲惫,她此刻提不起任何正面情绪。
万珍往门口走,刘站在那,小心翼翼贴着门侧,这样关工看不见,也不会打扰到他。
刘仰头看着女儿,问:“吃饭吗?”
“不吃了,妈,我等会得回去。”她到底还是没把情绪丢给刘,就好像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
“诶,好,好。”刘应得自然,说,“那妈帮你收拾行李。”
她跟着万珍走出去。
万珍留意着刘的步伐,放慢速度,等母亲跟上。
“鸡蛋带点走吧,家里的本地鸡蛋,外面买不到的。香芋要不,妈现在去给你挖,这个时候的香芋嫩,我现挖现刨,刨得干干净净,你过去水一冲就行。”
在刘的絮叨中,万珍的行李箱满了。
后备箱一关,刘趴在窗上:“到了给妈打电话。”
“行。”万珍笑着挥手。
“对了。”刘说到这有些惆怅,“你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吧珍儿,有个孩子,家才完整,你才完整嘛。”
“行。”万珍挥手。
见万珍答应,刘一下底气就足了,她笑:“生两个吧,三个更好,要是四个,总能凑个好字。”
“这样你也可以不工作了,在家带孩子。”
万珍笑了笑,含糊点头。
刘终于满意了。
车开出巷子,万珍的笑容便消失不见。
这个家一如既往让她失望,至于什么时候失望透顶……大概是哪一天她再不想回来缝缝补补,自找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