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不信得过还不一定呢。
面对拒绝,珍惜也没有丝毫不愉快,他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直说自己打扰了大师。
礼貌得让关工一个劲摆手。
“别别别,太客气太客气。”
可他嘴角还是忍不住勾起,“关工关工”听了几十年,第一次听人叫大师。
珍惜三步一回头,将要拐弯时,又朝关工深深鞠了一躬。
关工不知道什么心情,当天躺在院门口的摇椅上,有一口没一口抽烟。
隔天,珍惜又来了,这次他提着一个袋子。
珍惜半跪在关工面前,整整齐齐拿出十条腊肉。
关工懵了:“这是什么?”
“关大师。”珍惜两眼水汪汪仰看他,“昨天是我太冒昧了,我回去搜了,贵国求学,学生要送……束……束修礼。”
关工指着这十条腊肉,又指向珍惜,一时不知道该哭该笑。
“你个老外,懂什么啊?”
他哭笑不得,一掌拍自个儿脑门:“谁和你说学艺送束修的,我们学艺和求学读书不一样呢!”
“走吧走吧。”关工甩手,“说你傻吧,你还懂点,说你聪明,你干这事。”
珍惜脸上闪过失望,又很快调整过来,他见关工不快,忙收拾了腊肉。
认错迅速:“我错了,关大师。”
说完,两膝盖一撞,结结实实跪在地上,覆手就要拜。
“砰。”
吓得关工立马关门。
珍惜懵懵擡头,在门口踌躇了三五分钟,走了。
“你说那外国人到底哪根筋搭错了,这么固执,赶都赶不走。”关工对刘说。
刘两手环抱圆箩筐,一下一下抖散里头的碎辣椒,顺着关工的话道:“人家都说慕名而来,当然是仰慕你喽。”
关工于是又躺上摇椅抽烟,烟气飘飘然,往上转悠,渐渐罩住视线。
刘手在箩筐里拨弄,提醒他:“少抽点。”
“好。”关工应了一句,继续抽。
不多时,有外国人仰慕关工,跑到小镇子学艺的事一传十十传百。
一连半个月,外国人天天来,镇子的人又有了新的谈资与好戏。
他们讨论着外国人的口音,猜是哪个国家的,可惜大家知道的国家就那么几个,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唯一猜得准的就是——“关工今天又要拒绝人家了。”
“嘿,他心里其实偷着乐吧。”
“那可不,之前怎么都找不着,现在来了个外国人求着学。”
“怎么着,你这话,外国月亮圆呗?”
“那说不定。”
“你说他学这个干嘛?”
“不知道啊,外国人有钱有艺术细胞吧。”
珍惜好不容易让关工今天开了个门缝,他不敢跪了,生怕关工又给吓着。
“关大师,我知道,物质什么的,你这样高尚的艺术家,肯定,看不上。我有一颗,非常,真诚的心,非常真诚。”
珍惜不顾身后一圈人的目光,两手合十苦苦哀求。
“拜托,关大师,和我说几句话也好,告诉我,怎么做?”
于是关工的门缝又开了一些,他说:“祖宗没说外国人可以学,没这个先例。”
珍惜矮着身子,与关工平视,油亮的皮鞋与关工家的门槛格格不入,他衣装革履,头发都一丝不苟。
低声下气道:“关大师,我自小就仰慕,贵国艺术,学了很多年,华文。”
“怎么学成了结巴?”关工问。
珍惜憨憨一笑,说他紧张。
关工难得笑了,却还是说:“你回去吧,那么多人看着,等你出丑呢。”
“不不不,不出丑的。我求艺,怎么都,应该。关大师如果,愿意让我学习,我,我……”
珍惜越讲越结巴,“我”了半天,才想起来那话叫做——“万死不辞,死心塌地。”
关工鼻孔里哼出一声笑:“傻。”
珍惜还以为关工在夸他,于是笑得更憨了。
“反正我不想收你。”关工说。
珍惜立正,一下子表情严肃了,目光闪烁着,说:“好的。”
“砰!”
门又关上了。
珍惜又坚持了半个月,天天都来,日日都守。
他说:“居民们见多了,就不好奇了,关大师不用担心我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