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然!我们村不可能丢!告诉你,这样的女娃再养几年就能嫁人了,不是傻子不会丢!”
主人家不耐烦,边说边将阿巟往外推。
阿巟摔了个屁墩。
人若一无所有,万般无所不舍,可他有了妹妹,有了师傅,又一夕之间失去。
他动作僵硬爬起来,抖落纸张上残血,仔细折叠收好。
雪籽飞卷,阿巟不得不低头,两条腿几乎是拖着地走,心也愈发沉重。
往下一个村落走的途中,豁然瞅到一丝玄色,阿巟擡手展示啓事:“你们村有丢过这样的孩子吗?十一岁,大概这么……”
“是你?”
头顶熟悉的声音一下打断阿巟的思绪,他猛然眯眼,眉头一皱。
眼前是那晚衙役之一。
高衙役一手把着刀柄,一手提溜酒壶,笑叹:“你这是在找她爹娘?嘿!”
阿巟恨恨剐他一眼:“你又如何?”
衙役喝了口酒,轻嘲哼气:“白费劲。劝你省点力气,她没了便没了,又不是你亲妹妹。”
阿巟不语。
“算来,进去快一个月了吧。想必你找了许久,没找到吧。嘿,我和你讲,都是命,这辈子命贱,下辈子投个好胎。”
阿巟攥紧拳头:“讲完了吗?不打扰官爷吃酒,我走了。”
两人擦肩,高衙役扭肩半醉道:“傻子一个。找呗,找到也要不到人。”
阿巟抹了把脸,雪粒子蹭得生疼。
找了这么些日子,几乎昼夜不歇,身躯疲惫。他喘口气,眼睛像生蛀的门枢,一点点挪到衙役脸上:“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衙役嘴角划过一刹狡黠,“你既没进去,就护好自己吧。我暂且不抓你。”
他手指勾着提壶的草绳转圈:“就当替剃头李还现世债还到底,不枉他搭上这一遭。”
阿巟再忍不住,冲上去,奈何身躯疲惫,人又不到衙役胸口,只得拽住他的蹀躞。
怒问:“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明白,什么现世债!”
衙役恼了,三两下甩掉阿巟:“你说什么现世债,就是你这个现世债!他死了,都是因为你!”
阿巟后脑勺砸雪里,一片冰凉,他喃喃,声音愈发大:“什么?什么!你胡说!胡说!”
“就是——你啊!”衙役一脚雪踢过来,拍拍袍子走了。
剃头李曾和阿巟说,他们前世有缘,所以今世有份。
怎知今生师徒缘分浅薄,施恩却无报,岂不就是现世债?
阿巟失了力气。
眼前雪花如豆,恍惚间天旋而迎面坠落,茫茫雪白中,只有浅红色一寸。
人各有命,有人命比纸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