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她轻声问管事:“那是什么?”
管事懵:“什么?”
阿离指着他胸口:“那是什么?”
“什么?”
管事低头,“嚓!”
胸口蓦然插进一把剑,他吃惊顺着剑身,看见阿离憎恨的脸。
“那是什么!是心吗?让我看看你的心?管事大人,让我,看看,你的心!”
也不知这个小孩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和恨,小孩懂什么呢?他明明帮过她啊,她应该感激他啊,他对她没有对待其他人那样残忍啊……
管事抓住剑,一个小孩还不能耐他如何,她本就虚累,侥幸杀了亭长,还能有力气杀了他吗?
他顾不得什么东阳世子,抽鞭就要反击。
管事咬牙切齿:“给脸不要脸,不懂感恩的东西!”
剑被掀飞,天旋地转间,阿离脖颈落入污脏的大手中,青筋乍起。
这双手沾了不少人的血和命,不差阿离这一条。
阿离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脚迅速离地,整个人架空。
痛苦的表情只有一瞬,她笑了。
“你他娘的笑什么?!”
可惜他再说不出下一句话,身后怒火烧天的庶民们一股脑冲上来,捡了刀的,捞着板石的,赤手空拳的,尽数冲上来,淹没管事。
第一下就让他脑袋开了花,裂刀自后从他的身体贯穿,鲜红的血液,罪孽的生命,在怒火里终结。
他们嘴里的贱种们,一遍遍鞭笞他的躯体,再也不用忍耐,再也不要假装无动于衷,再也不要做牲畜了!
阿离倒在血泊里咳嗽,仰头看留容所四四方方的围墙,这个不大的地方,却可以困住那么多人。
自由,尊严,性命,都像原材料一样投入这座披着救助外衣的工厂里,完完整整的人,化作银水,灌进模具里成为任工厂主挥霍的资本。
庶民们没怎么见过亭长,却日夜受管事磋磨。
杀人的是凶手,凶器便无罪了么?他既吃了人血饼,享受着剥削而得来的利益与舒适,就该付出代价,他该想到这一天的,可他们对贱种无所顾忌。
而在这个吃人所里,挥鞭驱使牲畜的主子对其中一只招人可怜的牲畜心软了,于是下手轻些,留它一命,就是善举了吗?就应该感恩戴德了吗?
可是如果没有这些所谓的主子,他们根本不会沦为牲畜,不会被驱使,不会有这么多苦难。
我的苦难是你给予的,你说你手下留情,你说你善良,你说你要我感激,恩从何来?你难道不可笑吗?
阿离是怎么成为留容所最小的人,她看得明明白白,记得清清楚楚,永远无法原谅,永远无法忘却。
将人当牲畜的人,本就是畜牲!
这世界是个巨大的圆圈,施恶者终将被其所恶吞没。